寫在前面:

 

假設五年級的聖誕假期,亞瑟沒有被襲擊,哈利與榮恩一起到洞穴屋過聖誕節,而跩哥變成了小雪貂的故事。

 

 

 

 

Draco, and his ferret life - (2) the second day

 

 

 

頂上傳來的怪聲讓跩哥從睡夢中驚醒,他從枕頭上跳起,咻一個往前衝,當面撞上了榮恩‧衛斯理的肩頭

 

儘管他想揉揉發疼的小鼻子,卻發現自己的爪子總沒辦法碰觸到正確的位置,這令他發出懊惱的聲音。跩哥忿忿不平地看著眼前的紅髮男孩,男孩因為他的小小撞擊而動了動肩膀,但依然睡得香甜。

 

這是他變成雪貂的第一個夜晚,然而他並不習慣當一隻雪貂,或者說,他本來就不是隻雪貂,卻得被迫體驗這種整個身體蜷縮成另一種生物的詭異感受。

 

愈是想到自己受到的可怕遭遇,跩哥就愈是不服氣,他舉起手,想要朝那張滿是雀斑的臉蛋上留下一些痕跡,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閣樓再次發出陣陣怪響,他嚇得尖叫一聲,鑽進了眼前最近的洞穴裡,這幾乎是一種生物本能。

 

那些磅磅磅磅的怪聲持續了好一段時間才停下,他驚恐地想著這都是什麼見鬼的玩意,他知道衛斯理家很窮也很簡陋,但他可沒聽說過這個窮鬼家裡有養什麼怪獸。

 

在聲音消失前,他只能瑟瑟地發抖──事先聲明,絕對不是因為他膽子不夠大,而是因為他現在只是隻雪貂,沒有魔杖而且體型嬌小,他隨時都暴露在致命的危險之中!

 

詭異的聲響還沒結束,跩哥卻感覺到腳下有什麼柔軟又不失彈性的東西微微起伏著,他慌亂地低下頭,發現自己踩著的其實是某人的胸膛與腹部。

 

微微瞇起眼睛,跩哥往那個『洞穴』的入口處看出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人類的鎖骨,向上延伸的頸部與還沒長鬍子的乾淨下巴,喔梅林,他甚至看到了幾縷紅髮,襯得那個頸項更加白皙了。

 

很顯然,情急之下他鑽進的並不是什麼洞穴,而是紅髮衛斯理的領口,如果他仔細環顧週遭的話,還能注意到對方粉紅色的乳頭與小小的乳暈。

 

這樣的情況就有點尷尬了,他沒想到──或是從沒想過──自己也有鑽進其他男孩睡衣裡的一天,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跩哥想要破口大罵,但脫口而出的聲音有點像是雞的咯咯聲,他壓在榮恩‧衛斯理的胸膛上,彷彿站在人生的岔道口,拿不定主意。忽然,天花版又發出了怪聲,他唧唧大叫,完全沒了糾結自己正在別人睡衣裡的心情,小爪子踩著對方的肌膚竄來竄去。

 

或許是感受到了不尋常的壓力,睡夢中的男孩動了動,接著跩哥便感覺自己被一雙手隔著布料給抓住,「……別煩,馬份。」

 

其實跩哥想表達的意思是『見鬼的衛斯理一家人,你們全是豬,難道你們聽不見自己的房子要被拆了嗎?』但從他的雪貂嘴裡出來的,全變成了唧唧唧的怪叫。

 

又是一陣磅磅磅的巨響,這次還伴隨著詭異的呻吟聲,而他再一次地被嚇到了,他從衛斯理已經鬆開的手長下逃了出來,在對方的胸膛與腹部之間無助地打轉,或許還踩到了對方的乳頭或肚臍眼,可他才不管那些呢

 

「嘿……」衛斯理再一次隔著布料撫摸他的背脊,嗓子有點沙啞,帶著倦意,「別動來動去的,很癢……」

 

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響自房間的另一張床傳來,他聽見了波特用半睡半醒的語氣問道:「……榮恩,怎麼了?」

 

「沒什麼,」當對方回話的時候,那隻手正隔著睡衣輕柔地拍了拍他的雪貂屁股,「這傢伙不睡覺,不知道想幹什麼……」話還沒說完,閣樓的怪聲再次響起,跩哥無法克制自己的尖叫,「……嘿,嘿!我說了會癢,馬份,你快住手!」

 

「……也許他只是被樓上的那隻惡鬼嚇到了呢?」波特的聲音較前一次清醒了一點,儘管仍然睡意濃厚。

 

衛斯理停頓了幾秒,「……大概吧?」

 

接著跩哥感覺到自己身下的男孩坐了起來,而他不可避免地從對方的睡衣下襬滾了出來,跌在對方的睡褲上。他看見紅髮男孩痛苦地揉著眼睛,自床頭櫃上抽起一本《瘋麻瓜馬丁‧米格冒險記》的漫畫,往天花板上砸去,發出『碰』的一聲。

 

頂上的傳來了一聲悽厲的尖叫,接著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夜晚再次重歸於應有的寧靜中。

 

「這樣牠會稍微消停點。」紅髮男孩說道,伸手將跩哥一把撈起,重新放到肚子上──當然,隔著睡衣──蓋上棉被,他眨眨眼睛,看著周圍愈來愈暗,被一團厚厚的布料給覆住。

 

在視線完全被黑色籠罩前,跩哥鑽出了半顆頭,抽抽鼻子,盯著衛斯理那張爬滿雀斑的臉看了好久,注意到那些金色睫毛在男孩的眼眶留下捲曲的陰影。睡意重新降臨,他打了個哈欠,發出一些咕噥,趴在對方的胸口上緩緩閉上眼。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這是跩哥從窗外射進的陽光所推算出的時間,他扭了扭身體,發現紅髮衛斯理與聖人波特早就不在房間裡了。他在床上轉了一圈,繞過對方丟在床上的那些睡衣,就算極力去做也沒辦法忽視滿房間的橙色,恐怖的查德利砲彈隊海報無所不在,上面的搜捕手還對跩哥眨了下眼,他嫌惡地搖搖頭,盡量不朝那個方向投以視線。

 

和不寧靜的昨夜相比,現在頂端沒再傳出什麼怪聲了,至少衛斯理的方法挺有效的。跩哥抖了抖他的耳朵,注意到窗外有人活動的聲音,於是他沿著床邊,跳到了窗台上,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肥胖的衛斯理夫人正在打掃花園的積雪。

 

門外傳來一些細碎的腳步聲,還有他再熟悉不過的兩個聲音,「……所以我說了,這行不通的……」

 

「但是他的父母遲早會找上門的,」前一個說話的是衛斯理,現在這個是波特,他認得出來,「再怎麼說,他們總不可能沒發現自己的兒子整晚沒回家。」

 

跩哥知道自己是那兩個葛來分多男孩對話的主角,他從窗台跳下來,柔軟的床讓他彈了一下又落回原位,正巧看見衛斯理推門走進來,「難不成我們就這樣把他用貓頭鷹寄回去給他爸媽嗎?最好還附上一封信。」紅髮男孩一邊說著,一邊讓出一條路,好讓黑髮的那個先進房間,「上面就寫『嘿,很榮幸通知你們的兒子把自己變成了一隻雪貂,他真可愛。』」

 

波特笑著搖搖頭,顯然被好友的話給逗樂了,然後先走進了房間,「確實比本來的樣子可愛多了。」

 

「對吧。」衛斯理關上房門,往跩哥所在的床鋪走去,當他意識到對方要坐到自己隔壁的時候,跩哥往旁邊跳了幾吋,畢竟他還是挺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給坐扁什麼的,「至少牠不會像個小女孩尖叫『瞧你幹的好事,波特,我要去告訴我爸爸!』」

 

跩哥幾乎想翻白眼,如果他做得到的話,可惜他現在確實做不到。而坐在另一張床上的哈利‧爛疤頭‧波特則被這一段拙劣的模仿給戳到笑點,笑得整個人都倒在棉被堆裡了說真的,他可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可笑的,而且他從來沒有像個小女孩一樣尖叫,他發誓

 

不過這個差勁的表演者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愧疚的,只見榮恩‧衛斯理伸出手,抓住跩哥的後頸,將他一把提起他激烈地扭動掙扎,試圖擺脫這惱人的傢伙,可對方卻無動於衷,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現在跩哥趴到了紅髮男孩的大腿,底下是被洗得有些褪色的綿褲,他戒慎恐懼地蹲低身子,一動也不敢動,深怕這個窮鬼藉機整他。

 

然而,沒有,他並沒有被對方給拋起來當成快浮丟,也沒有被拿去做成標本。紅髮衛斯理只是抬起手掌,順著他雪白色的毛皮向下撫摸,因長期握掃帚而生了一些繭的手指並不柔軟,但這個動作確是極其溫柔的,就像在對待一個珍寶。

 

「你在想斑斑。」止住笑聲黑髮男孩自床墊撐起身體,將鼻樑上歪了一邊的眼鏡拿下。

 

紅髪男孩翻了翻眼睛,用一種諷刺的語氣說:「是啊,要是我不知道牠本來是什麼玩意的話,我還真是挺懷念牠的。」

 

「啊,就像你腿上的那個小傢伙本來是跩哥‧馬份一樣,如果你還記得的話。」波特拉出襯衫的一角,擦拭著圓圓的鏡片,「想清楚,榮恩,我們不可能永遠留著牠的。」

 

衛斯理嘆了口氣,勾起指頭,抓了抓跩哥的背,正好是他的癢處,這讓他舒服的發出咕咕聲,「我知道,夥計。」

 

原本跩哥想贊同波特的話──真是太噁心了,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那個早該去死的男孩是對的──點點他的雪貂頭之類的,他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裡,而且他很肯定自己的父母已經發現他失蹤了,並且急切地在找他。

 

可當他看見紅髮男孩露出了有些遺憾的表情後,那種強烈想同意波特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尋常的失落,他猜想可能是因為對方的手指服侍得他太舒服了,肯定的,不然他才不會產生類似『或許繼續待下去也挺不錯的』的錯覺呢。

 

跩哥感受著對方溫暖的指尖以一種不重不輕的力道替他順毛,快瞇上眼睛之前,他睡意朦朧地猜想著,那隻肥胖的灰鼠是不是天天都有這般待遇,看來衛斯理確實很擅長照顧小動物。

 

他可能打了個小睏,或是短暫的一寐,總之他再一次睜開眼睛,是因為感覺到自己後頸的皮膚被人給拉扯。跩哥發出不滿的叫聲,但是紅髮男孩沒有理會他的起床氣,只是逕自把他放到了自己的臂彎裡,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頭,「要開飯了,你不想錯過午餐的,是吧。」

 

環顧了四周一圈,他沒有看見波特的蹤跡,於是跩哥合理的推測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已經下樓去了。轉轉眼珠子,自男孩的臂彎中鑽出半個身體,抓著對方的毛衣攀到了對方的肩膀上。

 

「嘿,乖點,你這傻雪貂。」衛斯理驚呼一聲,但是跩哥才不理他呢,他在肩頭至上臂處找了個好位子,決定就這麼站著。要他說,他可是個優秀的馬份,而優秀的馬份就應該站在高一點的地方。或許是因為他攀得還算穩當,於是對方只是無奈地搖搖頭,「隨你的便好了,小心別摔下來……喔我真像個白痴,你又聽不懂。」

 

你本來就是個白痴,而且我聽得懂。跩哥在心理悄悄的想著,沒理會對方近似於自言自語的警告,用爪子牢牢地勾著對方的毛衣。

 

他的鼻尖距離對方的脖子很近,甚至能細數男孩臉上的雀斑,還有那一屢屢捲曲的紅髮,它們看起來既柔軟又好摸,跩哥悄悄觀察著一切,不知道為什麼過去自己從未有過摸摸對方散在頸子上後髮的想法。

 

男孩的側臉很漂亮,那些淡金色的睫毛比他記憶中的還要更捲更長,而那對如同湖水般的眼眸就像玻璃珠一樣,帶著一點透明感,這些都是他從不曾注意到的。

 

畢竟在他的印象中,榮恩衛斯理一直不是最起眼的那個,不論是跟鼎鼎大名的哈利波特,還是那個聰明過頭的麻種女孩,或是衛斯理家的任何一個兄弟,每個人都比榮恩‧衛斯理還要更光彩奪目,相比之下,這個溫柔對待自己的紅髮男孩,就只是其他人背後的影子,既不特別,也不優秀

 

但是他很難去形容這種感覺,尤其是在他變成一隻動物以後,也許他從前從沒想過他也有和對方如此親密的這麼一天

 

「梅林啊,馬份,我發現你還挺臭的。」忽然紅髮男孩就這樣開口了,並且說出相當失禮的話,破壞了原本可能存在的溫馨氣氛,「我明明幫你洗過澡了,但你還是渾身散發股屎味。」

 

跩哥簡直想為此大翻白眼,雪貂本來就會臭,就像你不能阻止貓去舔自己的屁股一樣,看來他得收回那句對方擅長照顧小動物的評價。

 

下樓梯之後,他注意到這個又窮又小的屋子和昨天相較竟有了些細微變化。首先是一棵中型的聖誕樹,雖然稱不上巨大,但在這個小不拉基的客廳裡,卻顯得異常高大,並且讓整個格局看上去更加擁擠了。

 

那棵樹上除了有常見的圓球吊飾之外,還有一圈又一圈的彩色玻璃珠,一明一滅閃爍著各種顏色,讓整棵樹變得繽紛無比,他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看出來,那些彩色玻璃珠是麻瓜的燈泡。真不愧是麻瓜愛好者,就連聖誕樹也弄得這麼有麻瓜氣息,怪里怪氣的,跩哥忍不住這樣評判著。

 

「好了,孩子們。」胖嘟嘟的衛斯理夫人用手擦了擦圍裙,「我猜你們都已經洗過手了,是吧。」

 

「是的,衛斯理夫人。」先作出回應的是波特,那個頭上有疤的傢伙總是喜歡裝模作樣,跩哥趴在紅髮衛斯理的肩上,不以為然地哼了哼。

 

榮恩沒說什麼話,而是伸手把他從自己的肩頭抓起來,謹慎地放到桌上。跩哥發誓這傢伙絕對沒洗過手,不過他現在只是隻鼬科動物,可沒辦法告對方的狀,僅能順著對方的意,把四隻腳伏在桌面上。

 

只見到紅髮男孩站起身,自桌子的另一端拿了個小碟子,並且從大鍋裡舀了一些濃湯──從那裡升起來的白煙,就可以想像鍋內的食物要有多燙,但陣陣飄來的濃郁香氣與甜甜的味道,他就已經猜到了,那肯定是豌豆湯。

 

坐在對面的金妮‧衛斯理朝他挑了挑眉,轉頭看向自己的小哥哥,大有責備之意地說道:「你不該餵他吃人類的食物,榮恩,這會害牠消化不良。」

 

「又沒關係。」紅髮衛斯理回應他的妹妹:「牠會愛死這個的,媽做的豌豆湯超級好喝。」

 

「噢,榮恩。」衛斯理夫人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雙手交疊在胸口,「你真是個貼心的孩子,媽媽也愛你。」

 

當她這麼說的時候,在場所有的衛斯理孩子──除了榮恩‧衛斯理之外──全部都翻了翻眼珠,而不屬於他們一員的波特則偏過臉,在一旁偷笑著

 

「講得好像你很愛喝豌豆湯一樣。」其中一個雙胞胎如此吐嘈。

 

另一個雙胞胎也附和道:「如果有豌豆湯鑒賞大會,你肯定是評委之一。」

 

這會兒榮恩整張臉都紅透了,包括耳根,「閉嘴啦,弗雷、喬治,專心吃你們的麵包,別來煩我。」

 

雙胞胎互看一眼,無所謂地聳聳肩。紅髮男孩將盛了豌豆湯的小碟子放到跩哥的面前,他吸了吸鼻子,靈敏的嗅覺讓他相信這裡面有放奶油和大蒜,可能還有些培根塊。

 

雖然他仍舊懷疑衛斯理一家的衛生程度,但有鑑於昨天他喝了那碗南瓜濃湯也沒拉肚子,再說他也已經餓了,於是跩哥低下頭,伸出小巧的舌舔了舔眼前的這個小碟子。

 

可是金妮‧衛斯理卻相當不贊同地皺起了眉頭,「你該給他吃生肉的,那才符合牠的天性。」

 

「哦,無所謂啦。」榮恩擺了擺手,「妳看,牠吃得很開心啊。」

 

跩哥抬起頭,快速地動著下巴,好讓湯汁流進喉嚨。他得說衛斯理家的小女孩想多了,他又不是真正的雪貂,如果對方真的給他吃生肉,反倒是種侮辱呢。當然,這些事情她是不會知道的,畢竟他從人類變成雪貂的那一刻,她又不在場。

 

「喔!」衛斯理家唯一的女孩不可茍同地發出一個感嘆詞,別過頭去,不再搭理她的哥哥了。

 

這會兒換她的小哥哥挑眉了,「搞什麼,你吃得滿臉都是。」榮恩驚呼一聲,伸出姆指,替跩哥抹了抹嘴巴周圍,一些綠綠的湯汁沾到了對方的指頭上,「等會我要幫你擦一擦。」

 

衛斯理家的雙胞胎似乎對跩哥的存在完全失去了興趣,他們不再像昨天那樣把他輪流丟來丟去,只是自顧自的聊天,這看起來是件好事,至少他能夠安全地享用完這一餐了。

 

不過理想終究只是理想,當跩哥快要解決這一小碟豌豆湯時,有什麼東西一跳一跳地靠近了他。

 

他抬起頭,看見一隻小小的貓頭鷹用圓滾滾的眼珠子盯著他瞧。跩哥在心理冷哼一聲,沒打算理會那隻愚蠢的生物,繼續埋首喝他的湯。那隻貓頭鷹就這樣看著他,動也不動,他始終能感受到那股刺人的視線。

 

毫無預警地,那隻小貓頭鷹翹起喙,往跩哥的屁股啄去。突如其來的痛感讓他發出尖銳的啁啾聲,並且跳了起來,但是這隻小貓頭鷹依然沒有停嘴的打算,而是變本加厲地又往他叮了好幾下。

 

「嘿,小豬!笨鳥!住手,喂!」榮恩‧衛斯理嚇得站起身,一把抓住了那隻忽然抓狂的小貓頭鷹,「別這樣,你發什麼瘋啊,嘿!停下,你這笨鳥!」

 

跩哥驚恐地在餐桌上竄逃,差點打翻金妮的飲料,而雙胞胎也紛紛中止了談話,彷彿在等著看一場好戲,直到哈利‧波特一手捏住了他的後頸,他才不得不稍微冷靜下來。梅林在上,這隻貓頭鷹有什麼毛病?跩哥痛苦地想著,感覺自己的屁股疼得要命,他只不過是想要吃一頓平靜午餐罷了。

 

「噓噓噓……噓噓,正常點,小豬,別鬧了。」只見那隻小貓頭鷹在紅髮男孩的手中慢慢不再掙扎,滾著那對大眼珠,好奇地直望著跩哥,這使得他感到一股惡寒。「小笨鳥,你搞什麼鬼,愛落又欺負你了,是嗎?」

 

在窗台上的老灰梟聽到自己的名字,抬起頭,莫名其妙地看了榮恩一眼。

 

榮恩撫摸著手裡的那隻小貓頭鷹,以姆指輕柔地搓了搓牠的頭頂,而牠很快地便恢復了精神,朝著對方叫了一聲,並且抖了下翅膀,於是牠的主人放開了牠,任由牠拍著翅膀飛來飛去。

 

「我猜小豬吃醋了。」哈利‧波特好笑地說,將跩哥提到自己的腿上,學著好友的動作搓揉著跩哥的背脊,「你太寵牠了,小豬覺得你冷落了牠。」

 

「我才沒有寵牠呢。」紅髮男孩哼了一聲,對著小貓頭鷹招手,於是牠便飛了下來,站在對方伸出的手指上,「而且我也沒有冷落小豬,牠總是很亢奮,根本不需要我。」

 

「不,你確實太寵那隻雪貂了,難怪小豬會不高興。」衛斯理家的小女孩頭也沒抬,平淡地指出了這一點。

 

「真見鬼。」榮恩吹了吹自己的前劉海,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替貓頭鷹順了順羽毛。

 

跩哥趴在哈利的膝蓋,讓黑髮男孩撫摸自己,然而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或許是出於對方的動作不夠熟練,也可能是因為對方的指尖冰涼,這讓他覺得不大舒服。他稍稍調整了下姿勢,希望這樣會好一點,但是那股怪異感仍然如影隨形,他不知道怎麼去形容,並不是說哈利‧早該去死的‧波特的技術很差,他就只是覺得對方的觸碰少了點什麼

 

他抬著小腦袋,看向一旁還在安撫那隻貓頭鷹的衛斯理,有股不暢快的感覺自胃袋升起,他悶悶地猜想,可能衛斯理家的食物真的不乾淨,搞不好他要拉肚子了也說不定

 

最後他決定咬一口波特的手指當作情緒發洩,而那自以為是的黑髮男孩,在被咬時吃痛的表情讓他相當滿意。

 

 

 

 

「你真的不該那樣做的,馬份。」榮恩‧衛斯理發出一聲嘆息,溫柔地撫摸著他的下巴,讓他發出滿意的咕咕聲,「你看,因為你咬了哈利,所以他不打算照顧你了。」

 

「我可沒這樣說。」在一旁換睡衣的黑髮男孩辯駁道:「我只是說我寧願幫你看著小豬,至少牠不會咬人。」

 

被點到名的小貓頭鷹歡快地叫了一聲,繞著天花板上的污痕飛來飛去,好像牠此生的意義就是在那裡轉圈一樣。跩哥得說他一點也不喜歡這隻笨鳥,牠看起來又小又瘦,八成連信也刁不動,唯獨那隻喙特別尖銳,令人生厭。

 

「對,牠不會。」紅髮男孩搔弄著他的下巴,他舒服的瞇著眼睛,享受這種至高的服務──這樣才對,他愛死對方的手指了,至於爛疤頭波特?那傢伙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麼討一隻貂的歡心!

 

所幸晚餐的時候沒再發生什麼大事,他也見到了衛斯理的大家長──亞瑟‧衛斯理在進屋的時候將毛帽拿下,露出了偏高的髮際線和微禿的頂端,和他過去在斜角巷見過的模樣差不多

 

當衛斯理先生在餐桌上看到他的時候,反應就像其他的衛斯理一樣誇張:『這個小東西是哪裡來的!』

 

『聽說是西莫寄放的呢。』衛斯理夫人替她的丈夫取下大衣,指揮魔杖把它掛到衣架上,然後給晚歸的丈夫準備餐具。

 

這段時間,跩哥僅僅抬頭看了衛斯理先生兩次,並不打算注意對方太久,畢竟他可不希望又惹上什麼麻煩了。

 

晚餐結束以後,這一家人在客廳又閒聊了好一陣子,最先離席的是那對雙胞胎,他們對與家人增進感情之類的事顯然沒多大興趣,更情願躲在房間裡發出那些誇張的爆破聲;而衛斯理家的女孩也在九點過後回到自己的寢室,然後才是榮恩衛斯理與哈利‧波特,兩個男孩一人拎著一隻動物回到了房間

 

「你說,馬份變成這樣,還會有思想嗎?」扣好釦子的哈利‧波特拍了拍下襬,「搞不好牠是故意咬我的,畢竟他很討厭我。」

 

「拜託,他本來就是個討厭鬼,而且牠也咬過我。」榮恩‧衛斯理聳聳肩,「但是我很確定牠聽不懂人話了,因為我昨天幫牠洗澡的時候牠一直亂動。」

 

跩哥本想抱怨幾句『該死的窮酸鼬,就算我變成這樣也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變成了舒適的咯咯聲,只因紅髮男孩靈巧地把他給翻了個身,用指腹撫摸他的腹部,簡直好極了。

 

「我只是有點好奇,你知道的。」波特掃了他一眼,綠色的眼眸透過鏡片帶了些狐疑,「要是他還保有人類思維的話,你可能會後悔對他太好。」

 

「別擔心啦,牠現在就真的只是隻可愛的小雪貂。」語畢,紅髮衛斯理就像要應證這件事情一樣,抓著跩哥的腋下,將他一把抱起,像鐘擺一樣把他晃來晃去。

 

黑髮男孩皺著眉,一手摘下眼鏡,「再怎麼說,那可是馬份呢,」波特一邊說,一邊頗不茍同地邊搖著邊掀開棉被,「你得小心他會記仇。」

 

「喔,我沒忘記啊。」衛斯理如此說道,接著把跩哥放到枕頭邊,自己跳到了床上,「相信我,他不會蠢到提起這件事的,除非他希望全校都知道他被自己變成雪貂。」

 

跩哥暗暗在心底發了個鼻哼,這個窮鬼倒是說對了一點,他當然不可能到處宣揚自己因為咒語反彈而變成了一隻小雪貂,那該是多大的恥辱啊。

 

「要關燈囉,小豬。」紅髮衛斯理提醒著那隻還在歡鬧的小貓頭鷹,而牠乖巧地應了一聲,飛到了櫃子上,圓溜溜的眼珠子看了看牠的主人,又看了看枕頭上的跩哥,似乎在監視他一樣。「晚安,哈利。」衛斯理說道。

 

「晚安,榮恩。」另一張床上的黑髮男孩也回應道。

 

整個室內瞬間就陷入了黑暗中,僅有窗外的月光還透了些明亮。

 

這個晚上跩哥作夢了。他在夢裡看見自己不再是隻小雪貂,有著原本蒼白而修長的四肢,與榮恩‧衛斯理躺在同一張床上,這張床又窄又小,怎麼可能容下兩個男孩子呢,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是在夢裡,所以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他撫摸著紅髮男孩的臉龐,手指滑過對方爬了雀斑的顴骨,順勢游走到對方的雙頰,近距離觀察對方淺色的睫毛,一如他白天所看到的那樣,或許紅髮衛斯理不是個典型的帥哥,可是總有個角度讓對方看起來有種獨特的美感

 

捧起男孩的臉,他仔細地研究著,原來平日總是對他神色不善的窮酸鼬鼠,也有溫柔的那一面。

 

忽然,紅髮男孩睜開了眼睛,跩哥嚇得鬆開了手,然後他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依然是隻小雪貂,躺在枕頭上,沒有人類的手腳,只有尖尖的小爪子。

 

他注意到身旁的榮恩‧衛斯理從床上坐起,並且站了起來,朝另一張床走去這時候他才察覺,另外一頭的黑髮男孩正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而這一次,不是夢境

 

紅髮男孩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哈利,醒醒,哈利,嘿。」

 

跩哥趴在枕頭上,看著眼前這對好朋友。他從來就不知道鼎鼎大名的男孩在睡夢時會像個病人一樣抽蓄、渾身冒汗、表情痛苦;而那個紅頭髮的男孩會在這種時候去安撫對方,就像一對真正的親兄弟。

 

哈利波特發出難受的一聲低吼,然後從夢中清醒,大口喘氣著:「……榮恩!」

 

「我在這兒呢,嗨。」跩哥只看到了半張側著的雀斑臉,但他依然能在衛斯理的臉上察覺的到那種關切的表情。

 

「抱歉……吵醒你了。」波特猛烈地吸氣和吐氣,「我就是夢到他了……你知道,就是……他在折磨那些人,我感覺……我……」

 

「沒事了,哈利,你在洞穴屋裡。」衛斯理輕輕地揉著另一個男孩的背部,安慰性地說著:「你不是他,你是你,沒事了。」

 

「……好。」波特茫然地點頭,「我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啦,夥計。」只見衛斯理這麼說著,便坐上對面的那張床,「挪個位子,我陪你吧。」

 

黑髮男孩聽話地讓出一點空間,好讓對方一起躺下。即使是黑暗裡,他也能看見兩個男孩共用一張床鋪,蓋著同一條棉被。

 

「謝了,榮恩。」那是波特的聲音,帶著感激,有些沙啞。

 

在這個當下,跩哥竟覺得榮恩‧衛斯理的單人床變得又大又空曠,少了原本主人的體溫,甚至有點寒冷他在枕頭上繞了個圈,發出嘶嘶的哀鳴,但是紅髮男孩沒有向他看一眼,只是背對著他,全心全意地安撫著作了惡夢的那個男孩

 

櫃子上的那隻小貓頭鷹仍然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他,雖然沒有攻擊的意思,但卻教他相當的不自在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強烈地希望他們現在就能找到他,讓他恢復原狀,帶他走,他不想再待在這個橙得一塌糊塗的房間了,一刻也不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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