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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面:

這是一篇ABO文,為第二性別特殊的生理設定。

警告,有Mpreg(男性懷孕)描寫!

故事的第一部份結束了;事情最終會變好的,但還不是現在。可以接受的話請繼續往下。

 

 

 

 

Be marked, be paired - (9) Leave you alone

 

 

 

回到寢室的時候,榮恩發現整個室內的燈都沒有被打開,但是透過窗外的光線與尚未被拉下的床簾,他仍可以看見其中一張床鋪上,有一團鼓起的棉被,那是哈利的床

 

他走近自己的那張床,將床頭櫃上的油燈給點亮,隱約看見隔壁床位上的那個被團挪動了一下

 

「你睡了嗎,哈利?」出於關心,榮恩小聲地詢問,他知道自己的音量足夠被對方聽見,如果對方沒有睡著的話。

 

然而那團棉被──或者說,棉被裡頭的哈利──卻沒有給予他任何回應,因此他判斷不出來究竟是自己的好友不想理他,還是對方真的睡著了

 

「我想提醒你,晚餐時間快要結束了。」榮恩繼續說:「如果你想吃點東西的話,最好快一點。」

 

把自己包成一團的哈利仍舊動也不動地蜷在那裡,他垂下眼,告訴自己也許對方是真的進入夢鄉了,彷彿這樣就能起到一點安慰的作用。

 

堆了五個男孩私人物品的寢室總是凌亂不堪,西莫把穿過的髒衣服擺滿了整張床,襯衫底下露出了《花花男巫》的一小角;奈威可說是他們這群人之中最整齊的了,但那些作業和書本也只是毫無章法地擺放在床頭櫃上,無怪乎奈威老是找不到東西;丁的床上除了葛來分多的學院圍巾之外,還有好幾條麻瓜足球隊的聲援圍巾攤在床板上,看起來簡直就是賣冬衣的店鋪。

 

但是當其他室友都還沒回來的時候,這間充滿生活氣息的寢室卻顯得空空蕩蕩的,榮恩又看了哈利床上的那團棉被一眼,嘆了口氣。

 

「聽著,兄弟,」他不知道對方倒底聽不聽得到這些,榮恩還是選擇了開口:「我不是故意有什麼事要瞞著你,只是……抱歉……它就這樣發生了。」

 

在離開寢室前,榮恩留了一盞燈給他的好友,希望哈利不會真的錯過晚餐。當他關上門的時候,似乎看見那團被團又動了一下,不過也可能僅僅是光線所造成的錯覺。

 

榮恩在交誼廳的沙發上找到自己其中一個哥哥喬治把腳翹到了長方形茶几上,在壁爐邊烤火,看起來悠閒自得,完全不介意一旁有幾個低年級生正在爭執,也不在乎他們是不是吵得臉頰都漲紅了

 

「弗雷去哪了?」榮恩坐到了喬治的旁邊,沙發因此微微陷下一處,而他的哥哥則朝他的方向眨了眨眼,好像對他的提問感到意外。

 

「他賭輸了,現在正在接受懲罰呢,」喬治哼了哼,收回翹在茶几上的腿,稍稍從沙發中拱起背部,「也許我們很快就能知道飛七最近又沒收了哪些寶貝。怎麼,你找他有事?」

 

他轉動眼珠子,「呃……找你也可以,事實上,要是你們能一起的話就更好了。」

 

「哇喔,小榮榮!」喬治誇張地叫了一聲,露出一個有些打趣的笑容,「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黏人了,需要找人陪你一起上廁所嗎?」

 

「才不是呢。」榮恩翻了個白眼,稍稍壓低音量,「有件事情我想我必須告訴你們,因為你們是我的哥哥。」

 

只見雙胞胎中比較晚出生的那個挑起半邊眉頭,以一種狐疑的表情望著他:「和你上次主動來找我們談的事情有關?」

 

他緩慢且謹慎地點頭,而他的哥哥顯然接受了他的答案,重新陷進沙發裡。

 

「那你得等一會了,弗雷才剛出發沒多久,而我要在這兒等他回來。」喬治告訴他。

 

「好吧。」榮恩把手放到大腿上,用手心搓了搓自己的長褲,一起等待他的另一個哥哥凱旋而歸,或是空手而回。

 

大概過了半小時左右,弗雷回來了。一推開畫像,弗雷便逕直地往喬治的方向走來,把一個小麻袋扔到自己兄弟的肚皮上,有點不怎麼高興地說:「沒啥特別的。那個無趣的老東西,真不知道他沒收這些垃圾有什麼目的。」

 

「他只是想折磨每個他看不順眼的學生,你知道的。」喬治有些幸災樂禍地說,將肚子上的小麻袋打開,伸手進去掏裡面的物品。

 

弗雷馬上就注意到了在旁邊待坐著的榮恩,較年長的雙胞胎微微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自己的小弟一番,便轉頭看向正在檢查內容物的喬治:「小榮榮怎麼也在這兒?別告訴我剛才你們正在進行什麼家庭成員溫情對話。」

 

「喔,還沒開始呢,他是要跟『我們』說話,不是『我』。」喬治自袋中掏出了一個金屬製的懷錶,搖了一搖,便放到茶几上,又從裡頭拿出一隻麻瓜原子筆和修正液,皺著眉頭把它放到了懷錶的旁邊,「你是對的,兄弟,飛七愈來愈無聊了,他現在專門收藏垃圾。」

 

「八成都是從新生那裡搜刮來的,他們總喜歡從家裡帶點什麼到學校。」弗雷說:「新生比較容易想家。」

 

「看看有沒有葛來分多的低年級會來失物招領。」喬治又翻了翻,確認沒什麼特別的東西之後,便繼續道:「剩下的再放到大廳,運氣好的傢伙會在飛七發現前把這些小破爛給領回去。」

 

這對雙胞胎默契十足地對視了一眼,才終於捨得分一點注意力到榮恩身上

 

「說吧,小榮榮。」先開口的是弗雷:「現在我跟喬治都在這裡呢。」

 

榮恩環顧了下周遭,這個時間點的交誼廳人還不少,撇去那些已經停止爭論的低年級生,還有許多小團體各自佔據一個區塊

 

「換個地方好嗎?」他補充道:「這是很私人的談話。」

 

最後他們決定去弗雷與喬治的寢室,他的雙胞胎哥哥們本來提議到榮恩的那間房,但一想起哈利把自己悶在棉被裡,並不想和自己交流的模樣,榮恩便堅決地否決了這個想法

 

當他們一把房門關上,榮恩快速地確認了他哥哥的室友們都還沒回來弗雷隨手把外袍一扔,坐到了床上,喬治沒有回到自己的床鋪,而是情願和弗雷擠在同一張上

 

在坐上喬治的床之前,他先拍了拍床單,確認底下沒什麼奇怪的整人玩意後,才僅慎地坐了上去。「我覺得在我宣佈一件事情之前,我必需先跟你們坦白是誰標記了我。」榮恩說道。

 

「喔!」喬治叫了一聲,一臉好笑,弗雷衝他翻了翻眼睛,表情更近似於對這個話題感到無聊。前者用一種先知般的語氣告訴他:「如果你是特地來說這個的,那麼我得先自首,我們早就猜到了。」

 

「你們猜到了?」榮恩皺起眉頭,懷疑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哥哥,「你們也有可能猜錯啊。」

 

「我們又不是傻子,榮恩‧衛斯理。」弗雷以一種無趣的口吻故意叫他的全名:「全霍格華茲沒幾個人不知道你和小魯休思一起渡過了活米村週,很甜蜜,嗯?」

 

「上次你被馬份單獨約出去,差點錯過晚餐時,我們就有點懷疑了。」喬治補充道:「不過看到你跟馬份在活米村裡像兩個小女孩小手牽小手,就幾乎能確定了。」

 

「而且我們經過馬份的時候,有聞到他的氣味,」弗雷皺了皺鼻子,滿臉嫌惡,「就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

 

「噢。」當他的哥哥們提起上個活米村週時,榮恩的變得有點低落,「我們其實沒有手牽手。」他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辯解道。然而雙胞胎們只是對看了一眼,再以某種嘲弄的表情回望過來,臉上似乎寫著『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們不信你』這句話。

 

想起活米村的那一次,讓榮恩不自覺地咬起自己的下嘴唇。那曾是個還不錯的回憶,當時他是真心以為自己能跟馬份發展出新的關係,他記得他們對音樂的共同喜好,被當作賠禮的蜂蜜公爵最新款巧克力,以及關於泥腳夫人的店的那些爭論。

 

什麼都沒變,又什麼都變了。

 

「我懷孕了。」最終,他不再折磨自己的嘴唇,以一種鎮定而平穩的口氣說道。

 

這句話從榮恩的嘴裡說出來後,弗雷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瞪大眼睛,彷彿榮恩宣布的是普等巫測拿到五個傑出一樣,露出了相當不可置信的表情,「啥?!」

 

喬治還坐在床上,撐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即便是這對擅於使人吃驚的雙胞胎,也為此大吃了一驚。榮恩聳聳肩,試圖表現得不太在意的模樣,然而下垂的嘴角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情,畢竟他從來就不是能夠很好隱藏住自己的人。

 

「……所以是跩哥‧馬份的?」在憋了幾分鐘的沉默後,終於有人先開口了。弗雷微微抬起下巴,朝榮恩的腹部看了一眼,又把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臉上。

 

榮恩點點頭,把手放到自己的腹部上,那裡還是平坦的,並且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有,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身體是否真的如龐芮夫人所言,正在孕育一個生命呢?

 

喬治稍稍偏了偏頭,臉上的表情介於好奇與困惑之間:「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是馬份?他技術很好嗎?」

 

在他的哥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榮恩差點就要尖叫了。弗雷朝喬治的頭伸出手,做出了一個拍打腦殼的動作,而後者只是閃過了對方的攻擊,並且衝對方做了個鬼臉。

 

「血腥的梅林,這不重要!」榮恩加大了音量,「現在的問題是,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你們不能出點主意嗎?」

 

喬治向旁邊挪出一點位置,好讓弗雷能夠重新坐回床上,接著說道:「還能怎麼辦,寫封信給媽唄。」

 

「對,順便恭喜她當祖母了,真是貼心。」弗雷有些酸溜溜的說。

 

他眨眨眼,不確定地來回看著他的雙胞胎哥哥們,「我……我不知道,她連我成為了一個Omega的事情都沒聽說呢。」頓了頓,又道:「要是她接受不良呢?」

 

「不管怎麼說,你總得告訴她的。」弗雷指出這一點:「尤其是我們家很快就會有新成員了,我保證她會幫你肚子裡的小傢伙織毛衣。」

 

「等一下。」喬治挺了挺背脊,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孿生兄弟:「雖然對那個還沒出生的小傢伙有點抱歉,但我們得趁它還沒完全成形前和它說再見。」

 

「什麼?」弗雷拉高了嗓子,微微瞇起眼睛,就好像在眼前的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親兄弟一樣:「你的意思是拿掉它?為什麼?」

 

這幾乎是一種下意識反應,當榮恩聽見其中一個哥哥提出了對腹中胎兒不利的建議時,他的右手快速地撫上了自己的腹部,好像那裡正在隱隱發疼。

 

「兄弟,我知道你急於體驗當個長輩,但是現在真不是時候。」喬治冷靜地說道:「那可是跩哥‧馬份的孩子呢,它成長為下一個迷你魯休思只是遲早的問題。」

 

「這個嘛……」弗雷謹慎地看著自己的孿弟,又朝自己的小弟丟了一個視線,再重新回到喬治身上:「你說的確實很有可能發生,但它也很有可能變成另一個衛斯理啊?」

 

喬治聳了個聳肩:「你希望和馬份家變成親戚嗎?」

 

「不。」弗雷嫌惡地皺了個眉。

 

「那麼我們有共識了?」喬治又問。

 

弗雷發了個鼻哼聲,便沒再回話了。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同時把視線移到榮恩臉上,於是他稍稍擺正了腰桿

 

「你聽到我們的話了。」弗雷挑挑眉頭,「我們的意見難得地不一致,所以這事情你得問問自己了。」喬治在一旁用同樣的表情盯著他瞧,沒有表示反對。

 

問題又回到榮恩的身上了,他低下頭,抿了抿乾燥的嘴唇,覆在腹部上的手掌稍稍施了點力,壓著自己的肚子,那裡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我不知道,」最終,榮恩緩慢地開口:「我並不想要它,如果它出生了,那我的人生就毀了。」喬治贊同地哼哼了兩聲,榮恩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續道:「可是我沒有權力剝奪它的生命,是不是?」眨眨有些發澀的眼睛,榮恩盯著自己在褲子底下依然平坦的腹部,「既然它都在這裡了,如果真的幹了些什麼,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殺人犯。」

 

弗雷朝喬治抬了抬下巴,似乎是在對喬治表達自己的立場獲得更多的肯定。

 

「我真的不知道。」他再重覆了一次這句話,聽見了自己語氣中的無助,「可是我不希望現在的生活有所改變。」

 

喬治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向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帶整人意味地。

 

「寫封信給媽吧。」弗雷也靠近了他們,「她是我們的媽,她總會有辦法的。」

 

榮恩點點頭,把臉埋進了手心裡,感受來自他哥哥們的關心。儘管他們總是以欺負自己為樂,但再怎麼說,他們都是一家人,在這種時候,他們仍然會是自己的後盾,他明白的。

 

 

 

 

手上捏著的是一封寫好的信,被折成了三折,看起來像是張平凡的羊皮紙。榮恩握著它,走在石磚推砌而成的長廊上,透過高處的窗戶,依稀可見與半個小時前相比明顯趨緩的降雪,或許再過一會兒,雪就會停止了,而他得把握這段時間趕到貓頭鷹塔,將信綁在小豬的腿上。

 

他走得並不算急,時不時朝包裹在針織手套的手掌吹氣,蘇格蘭的冬日很冷,湖面也早已結冰,他有記得繫好圍巾,值得慶幸的是,城堡裡還算溫暖。

 

走下階梯,再推開一扇木門,他順著通道,走到了寬敞的玻璃迴廊,玻璃上結了一層霧氣,但仍依稀可以看見外頭一片銀白的世界,於是他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就在榮恩正要推開下一扇門的時候,門被從另一邊給打開了,他向後退了一步,打算讓對方先通過,可就在他看見開門者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很顯然地,對方也對他的出現感到意外。跩哥‧馬份站在門的另一端,眼睛微微撐大了些,蒼白的臉蛋似乎比以往還要更憔悴,他甚至在對方的眼窩下緣發現了淡淡的黑色。

 

自從上次不愉快的談話過後,他們便沒有再說過話,這令意外的再度會面變得有點尷尬。榮恩咬了咬嘴唇,低下頭,不打算當那個自找麻煩的人,於是他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般地選擇沉默。

 

然而金髮史萊哲林似乎並不這麼想,在短暫的一秒鐘後,跩哥歛起了驚訝的表情,灰色的眼眸也恢復到了平常的模樣,微微瞇起,帶著審視的意味。

 

「我正好在找你。」馬份家的獨生子說,語氣中甚至有責備的成份:「你在躲我?」

 

「我為什麼要躲你?」這是實話,榮恩發誓,他們就只是剛好沒有碰面而已,當然,不包括葛萊分多與史萊哲林的共同課程。

 

對方哼了哼,沒有完全接受他的說法。「既然你在這兒,我剛好有東西要給你。」跩哥說著,便把手伸進了外袍內側的暗袋。

 

「最好別又是巧克力什麼的,」榮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十足嘲諷的笑容:「你可不能指望在每一次傷害別人之後,都用這種方式道歉。」

 

「誰說我要跟你道歉了?」對方自鼻腔中發出一個氣音,然後手從衣袋中抽了出來,指間握著一個裝了透明液體的小瓶子。

 

皺起眉頭,直覺告訴榮恩這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他不著痕跡地退了一小步,「這是什麼?」

 

「妊娠終止劑。」他的Alpha語氣平淡,就好像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物:「我照書上調出來的,然後把它隨身帶著,想說碰到你的時候可以交給你。」

 

這會兒他忽然感到暈眩,四肢的熱度都流回了心臟,他的指尖變得冰冷,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也因此冒了起來,心跳卻不正常地加速跳動。

 

「……簡單來說,這是墮胎藥?」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有點沙啞。那瓶透明的藥劑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瓶身在窗外透進來的銀白色光線下,刺得他的眼睛有點澀澀的。

 

金髮史萊哲林沒有點頭或搖頭,只是垂下目光,抿了抿那對薄薄的嘴唇,「這對我們都好。」

 

不知怎麼著,他感到無比的憤怒,更甚於對方故意說出那些傷人話語時所感受到的。榮恩不信任地瞪向對方,出於保護本能地捂著自己的肚子,「你不能擅自決定這個。」

 

「那麼你想怎麼辦?」馬份家的獨生子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些話的,「我爸爸還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他不喜歡這種發展,他會做出更殘酷的應對措施。」

 

他本來想反駁對方魯休思‧馬份未必會反對,也許那個年長的馬份家主會想要這個即將出生的孫子,然而話到了嘴邊,榮恩又把話頭給咽了回去,因為他同樣不認為那個高傲的男人會接受一個來自衛斯理家的孩子,即便那個孩子有一半的馬份血統。

 

如果他都無法說服自己的話,要如何說服對方呢?

 

但是他為什麼需要說服對方?明明他自己都還沒得出結論,他大可不必為了這個可能會壓垮現在生活的孩子去辯解什麼,不是嗎?

 

突然間他就意識到了一點,這幾日的猶豫終於有了明確的答案。榮恩當下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要保護這個孩子,可能是源自於本能,或者是他真的不想要成為一個殺人犯,不論是什麼原因,他不會讓人傷害這個小傢伙,包括他自己,也包括他的Alpha。

 

「不。」他堅定的說,「我不會喝下那玩意的。」

 

「衛斯理。」金髮史萊哲林又叫了他一次,帶著祈求,這是一種他從來不曾在對方那裡聽過的口吻:「在我爸爸接受以前,我們都不能再出什麼差錯,得一步一步按順序來。」

 

他注意到對方用的詞是『我們』,即便這並不代表什麼,榮恩惡狠狠地反問:「他還需要接受些什麼?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不是嗎?」

 

「他得先接受我們!」這句話差不多是吼出來的,金髮史萊哲林衝著他說:「他要先接受你!」

 

在他的Alpha激動吼完後,嗡嗡的聲音似乎一直迴盪在這個空間裡,那種憤怒也隨著耳鳴聲一同徘徊在他的身邊,最終慢慢淡去,徒留下虛弱的空殼。

 

「他還不知道我標記了你。」當跩哥再次開口的時候,榮恩似乎能從中察覺對方的無力。

 

榮恩看著眼前的金髮史萊哲林,啞啞地張開口,又閉上嘴,咽了口唾液,潤了潤自己的喉嚨,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再次說道:「要是他不接受呢?」

 

「……他會接受的。」金髮史萊哲林露出了一個苦澀的表情,「這是既成事實。」

 

他忍不住失聲一笑,「懷孕也是既成事實,這有什麼差別嗎?」

 

「你不明白,衛斯理,那不一樣。」跩哥搖搖頭,「只要他認同了你,其他都容易多了。」頓了頓,對方又補充道:「……至於孩子,可以等到那個時後再有。」

 

「我不需要他的認同,謝了。」榮恩尖銳地說,又瞥了眼對方手上的藥劑,向後退半步。

 

「衛斯理!」這會兒對方的口氣變得有點急躁了:「搞清楚你的立場,你是我的Omega,是我的所有物,你得聽我的。」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他爆發了,失控地大叫出聲,「你別想命令我,永遠都別想!」

 

轉過身,榮恩邁開腳步,試圖逃離這個壓抑的空間。他知道自己表現得像個刺蝟,但是他確實是打從心底這麼想的,跩哥‧馬份沒資格脅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任何事。他將會獨力撫養這個孩子,而且他相信他的父母會接受它的,無論它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們都會愛著它,就如同他們愛榮恩一樣。

 

他要重新寫過一封信,不單單是告知父母自己懷孕的消息,還要明確表示自己想要它的出生。

 

一陣濃郁的氣味飄了過來,很快便充盈在他的鼻腔之中,完全佔據了榮恩的一呼一吸。這是他熟悉的氣息,帶了點薄荷般的清香,混合著強勢的麝香味,甘美誘人,他完全認得這個味道。

 

在注意到這點的以後,榮恩感覺自己的腳開始不聽使喚,關節發軟,就好像他的小腿變成了軟綿綿的麵條,使不上半點力氣。這個變化讓他感到驚恐,於是他更加奮力地想要再走快一些,卻因此被自己的鞋子給絆倒,整個人跌到了地上。

 

榮恩勉強地從地磚上爬起,手肘撐著自己的上半身,想要重新站起來,然而他卻無法忽略身後皮鞋踩踏在石磚上的聲響,有人從後方一步步靠近他,並且帶著十足的威壓感。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意識到Alpha對Omega強而有力的影響力,卻是他第一次感受到Alpha對Omega絕對的控制力,他聽見腳步聲離他愈來愈近,最終在他身邊停下,接著是一陣布料摩擦聲,對方蹲了下來,一股溫熱的氣息湊近他的耳朵,他的頸部因此泛起了一片疙瘩。

 

「這是你逼我的,衛斯理。」那個聲音告訴他,而他的背部感受到一陣輕微的壓力,對方正在撫摸他的背脊,像是安撫,卻讓他打從心底感到恐懼。

 

對現在他來說,似乎每個動作都需要花費比往常更大的力氣才能做到,他勉強側過臉,看見了幾屢垂落的淡金色髮絲,以及對方高挺的鼻樑延伸至尖端。這個角度下他看不見那對灰色的眼眸,但能察覺到對方眨動眼皮。

 

然後是那瓶透明的藥劑,被對方提到了他的眼前。原先塞在瓶口的木塞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拔掉了,裡面的液體隨著對方的動作輕晃,激起一小片漣漪,並且帶出了一陣刺鼻的怪味。

 

「不……」榮恩已經猜到對方想要幹什麼了,他打了個寒顫,恐怖的感覺完全佔領了他的每一根骨頭,「你不能那麼做。」

 

「我很遺憾。」對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耳根,溫柔地呢喃著,好像這樣做就能夠減少他對此的排斥一樣,「我真的很遺憾。」

 

「不……不……」那個玻璃瓶口已經湊到了他的鼻下,刺鼻的怪味變得更加難聞,榮恩瞪著眼睛,把頭往後退了一點,試著再次從地上爬起,然而他的雙腿卻沒能支撐起他的身體。

 

他的Alpha把瓶口抵在了他的嘴唇上,於是他緊緊閉著雙唇,不留下半點空隙,這樣對方就不能如願了。

 

他們之間的角力僵持了半分鐘左右,他聽見金髮史萊哲林嘆了口氣,收回了手。榮恩知道自己還不能掉以輕心,畢竟他太清楚對方是個什麼樣的傢伙了。

 

他沒有抬眼,不知道對方又做了些什麼,然而下一秒,他的下巴被對方給扳了過來,逼著榮恩不得不看向自己的Alpha。那對灰色的眼眸看起來比平常還要更加晦暗不明,甚至蘊含一些悲傷的成份,他不確定那是什麼。

 

接著,對方吻上了他,他愣住了,然後因為驚訝而唇瓣微微張開了一些。就這麼一個疏忽,對方便趁勢鑽進了舌頭,舔舐他的牙齦,彷彿此刻有個熱吻正在他們之間發生。

 

但那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因為榮恩很快便感覺到有液體順著對方的動作流進了他的口腔裡,帶著強烈的刺鼻味,燒灼著他的喉嚨。他的Alpha持續攪弄著他的舌頭,舌面滑過他的牙齒,頂到了他的上顎處,宛若調情般的舉止,只是為了確保他能順利吞下那些藥劑,至少榮恩是這樣認為的。

 

這個吻結束後,跩哥輕輕捏著他的下巴,伸出另一隻手,把一搓勾到他睫毛上的紅色劉海給撥開,表情有種說不上來的柔情,好像眼前的人真的在乎他似的。

 

不知怎麼著,榮恩忽然覺得自己很委屈,這種想法令他的鼻腔發熱,眼睛乾澀。

 

「你不能這樣做……」才開口說了句話,榮恩便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眼前一片黑暗,他咳得很用力,甚至咳出了眼淚。

 

腹部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那裡在痙攣,卻又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器官在抽痛,這種細微的、彷若針刺的感受敲打著他的腹部,然後他身體深處的另一個開口好像被什麼給撐開了,一陣熱流順著他的甬道滑動,向外落下,一點一滴地沾染上他的褲子。

 

他知道那是什麼了,腹中的空蕩感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甚至不需要去查證。這就像一種感應,某些東西已經從他的身體裡剝離,緩緩地、永遠地離開了他。

 

還來不及多加細想,一滴淚水便順著榮恩的面頰滑落,滴到了那石製的地磚上,沿著石縫滑到了看不見的地方。然後他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睛周邊的肌肉了,那些淚珠無可抑制地從他的眼眶落下,就如同那已經完全離開了他體內的生命一樣,再也收復不回來了。

 

雖然在短暫的懷孕期間,他從沒感受過它的存在,然而當它終於遠去之後,他才意識到,它確實是曾經存在過的。

 

「噓……衛斯理,別哭……」榮恩的臉頰被人捧起,可是眼裡的一片水光讓他幾乎瞧不清對方的輪廓,即便他們離得這麼近,卻依稀只能看見那頭燦爛的淡金色,「別哭,沒事了,衛斯理,別哭了。」

 

他想反駁對方自己才沒有哭,可當他張開嘴,卻只能如同打嗝般辛苦地倒抽好幾口氣,除此之外,他什麼也做不了。

 

帶著那股他所熟悉氣味的人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又吻了下他的嘴角,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嘗到淚水裡的鹹味,最起碼他嘗到了。他的Alpha不斷安慰他,罕見地溫柔,可是那一點用也沒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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