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這是一篇ABO文,為第二性別特殊的生理設定。
警告,有Mpreg(男性懷孕)描寫!
因為感覺隨時都有被掛雷文中心的危機(?) 所以和下一篇一起貼出來,字數較多,真是不好意思。
Be marked, be paired - (15) The personality Part A
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尤其是他開始察覺到的時候,一切變得更奇怪了。
榮恩得說,跩哥‧馬份是個傳統意義上的惡霸,那個自以為高貴的史萊哲林男孩總喜歡以各種名義欺負他人。在他和對方建立連結之前,馬份家的獨生子總是三不五時地來找他的麻煩,討人厭得要命,並且每次用來嘲笑他的詞彙都不大相同,他時常懷疑對方到底是觀察了自己多久,才能從他身上找到這麼多缺點的,有些細節甚至連榮恩自己都沒發現呢。
然而自從對方標記他之後,他們的關係產生急遽的變化,並且一變再變,各種事情接二連三地來臨,就像失速的列車,它脫離了軌道,衝進麥田,然後一切都亂了套。
如今又是一輪新的變化,只是當榮恩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此番變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好一陣子了。
打從他偶然撞見金髮史萊哲林和他的女性友人火藥味十足的對峙場面後,變化就已經產生了,可這一次的變化,相較之前有那麼點不一樣,因為跩哥‧馬份正刻意迴避他,而且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也許榮恩會在上魔藥學課的時候,感受到來自對方的視線,說真的,那道目光銳利的程度,幾乎能把人給刺穿了好嗎,可當榮恩回過頭去的時候,金髮史萊哲林卻先一步別開了眼,讓整件事情變得既可笑又愚蠢。
這樣的馬份可不怎麼正常,至少榮恩是這樣認為的,畢竟在他的記憶裡,那個討厭鬼總是喜歡掌控全局、威逼他人、壓迫每個他看不順眼的傢伙。所以說,最近的馬份不太對勁,他有十足的理由懷疑,對方肯定有什麼邪惡的秘密計劃,在台面下悄悄進行著。
可是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三天過去了,然後是一個禮拜、兩個禮拜、三個禮拜……原先那些他以為會發生的陰謀,卻一件也沒發生,他的生活平靜得不可思議,就像暴風雨前的天空,湛藍明媚,漂亮得灼眼。
榮恩很難去形容這種感受,在他回過頭,以為會和一對灰色的眼眸對上的時候,卻只看到對方的側面,或後腦,總之他們的目光沒有再交會,哪怕一次也沒有。
視線錯開的剎那,總會有股淡淡的失落感,自他的胃袋升起,然後浸滿他的胸膛,帶來一種近似於溺水的窒息體驗,就連他自身也不知道這種失落感是為何而來。榮恩曾經以為,這會是他想要的生活,和跩哥‧馬份沒有瓜葛,不需要那些毫無意義的爭吵,也不該有過度親密的關係,可是在這天真的來臨之後,那種淤積在胸膛上的鬱悶卻難以化解。
除此之外,他和對方不期而遇的次數變得愈來愈少,然而無論霍格華茲再怎麼大,學生活動的範圍也就集中在某幾個地方,畢竟誰沒事會跑到密室或者忌日宴會大廳呢?除非你是條蛇妖或者等著過五百歲忌日的幽靈。
所以他現在幾乎能確定馬份真的在躲他了。
就算刻意避開,也總有碰到的時候。好比說星期三的下午,榮恩走在變形學庭院旁的走廊,金髮史萊哲林正好也出現在那裡,在對方身後的,還有克拉與高爾那兩個笨拙的山怪腦袋。當下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裝作沒看見,以免惹上什麼麻煩。
只是他沒料到自己的想法竟有人先一步實現了。再一次,榮恩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目光,他很確定馬份已經看到自己了,可他一抬頭望向對方的時候,金髮男孩就像沒注意到他一樣,轉過臉,和身邊的另外兩個人說話,彷彿站在走廊對面的他,只是一團不存在的幻影。
擦身而過的那會兒,對方也不像往常那樣,故意往他的肩膀撞去,僅僅是從他的旁邊閃過,捲起一絲冰涼的溫度,隨著對方翻出綠色內裏的外袍,帶走冬日僅存的溫暖,餘下一股屬於對方的清潤香氣。
金髮Alpha身上獨有的清涼甘甜,帶了點麝香味兒,飄蕩在空氣之中,被他給吸進了鼻腔。有那麼瞬間,榮恩覺得自己在無形中被掏空了。
這樣很好。他告訴自己,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想要的,之所以會感到難受,只不過是因為沒人喜歡被忽略的感覺罷了,除此之外,還會有什麼呢?
隨著他的Alpha不再搭理他之後,生活也就普通的過去了,也沒有多少改變,也許他會平平凡凡地過完這個學期,更說不定會維持這樣的狀態畢業,還能有什麼呢?
意外總在最沒防備到的時候降臨。月中的時候,榮恩才剛睡醒,稍稍挺起腰桿,從床上坐來的那會兒,強烈的嘔吐感便直衝腦門,胃裡的酸物逆流湧上他的喉嚨,於是他穿上鞋子,啪啪噠噠的逃出寢室,到廁所裡連嘔了好幾下。
比他還要起得更早的奈威停下了擦臉的動作,雙手捧著毛巾,嘴唇微張,露出兩顆顯眼的門牙,瞪圓眼睛驚恐地看他。榮恩在噁心感暫時舒緩後,扶著水槽大口喘氣,然後他才注意到奈威正盯著他瞧,他朝對方丟了個虛弱的笑容,扭開水龍頭,捧起一些清水漱口。
冰涼的水沖刷了口腔的每個角落,連同那些不怎麼好聞的酸味一同帶走,被他吐到了水槽裡,沖進了排水口。這樣的動作在重覆到第三次的時候,榮恩抬起頭,發現奈威仍然用餘光瞟著自己,瞳孔中充斥著滿滿的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在呸掉口裡的清水後,榮恩稍微洗了一下臉,他一邊動作著,一邊出聲詢問。
奈威的眼珠子轉了兩圈,咬了咬嘴唇,緩緩問道:「……是我想的那樣嗎?」
「哪樣?」他反問對方,又捧了一些水,往自己的雙頰潑了潑,然後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感覺好多了。
老實的室友咕噥了聲,不確定的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是哪樣……我只是有點懷疑,你知道……」
榮恩挑了挑眉頭,對於眼前的好室友所說的話,他是真的沒有半點概念,可對方僅僅是把眼睛藏在毛巾底下,用那種擔憂的目光觀察他,倒也沒有繼續把話說完的意思。也許是對方覺得不妥,所以選擇不說,或是其他什麼理由,總之榮恩沒有再追問下去,他只是抹了把臉,把眼睛周邊的水珠都給拭去後,就轉身回寢室換衣服了。
雖然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但他看著那些嘔出來的穢物,被清水帶著一起旋流進排水口的時候,某股不祥的預感,卻早已在他的胸口成形。
早餐時間他又再反胃了一次,由於有了前一次的經驗,榮恩幾乎確定自己該怎麼做了,而這一回,他甚至沒有讓他的好朋友們知道,獨自一人,利用午餐前的空檔,前往醫院廂房一趟。
令人意外的是,當榮恩推開廂房的沉重木門時,沒看到龐芮夫人的身影。年長的護士大多時間都會在待這裡,每當有人推開門時,她便踩著她的鞋子趕緊迎接來人,因此他壓根沒想過如果她不在的話,自己該怎麼辦。
或許他可以轉身前往大廳,和他的朋友們坐在一塊兒,享用今天的午餐──然後感到反胃,那樣他的朋友就會開始替他擔心了──這顯然不是個好主意,短暫地思考幾秒後,他決定在廂房裡休息一會兒,也許她等下就回來了,不是嗎?
榮恩闔上木門,緩緩走進廂房裡頭。這間用以照顧傷病學生的大房間此時有點冷清,皮鞋的底部在石磚上敲打出清脆的聲響,迴盪在整個空間之中,有種說不上來的寂寥感。
忽然,有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時所發出的聲響,一下子就停了,他差點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榮恩敏銳地回過頭,四處張望,接著,他發現到,除了自己之外,這個偌大的空間,還有別人存在。
他依循方才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其中一張床位旁的綠色拉簾已經拉上了,隱約之間,有個人的身影側躺在那裡,呼吸平穩地上下起伏著身體,這完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榮恩放輕手腳,悄悄地走近那張靠窗的床位。
隨著他的靠近,那個人影變得愈來愈容易辨認。首先,那個身形嬌小,肩膀不寬,腰臀之間的曲線明顯,所以他馬上便判斷出來那是個女孩;其次,她的床尾處有一部份沒被拉簾給遮住,可以看見欄杆上掛著綠色內裏的長袍,因此他也能猜到對方的學院;至於第三……
「衛斯理先生!」倏地,一個成熟的女性聲音叫住了他,榮恩差點嚇得跳起來,他扭過頭,看見了龐芮夫人正好推開大門,雙手抱著一大包紙袋,「你在幹什麼呢?快過來,別打擾到其他同學休息。」
「噢,好的,抱歉。」他應了聲,再次看了床上的那個身影一眼,在雪白的枕頭上有些屬於對方的細軟黑髮散落在那,然後他才壓下自己的好奇心,往年長護士所在的門口位置走去。
有股淡淡的花香竄進他的鼻子裡,很好聞,他曾經聞過這個香氣,不過隨著他離那張床愈來愈遠之後,那些味道就不那麼明顯了。
「那麼,你有什麼事呢,衛斯理先生?」龐芮夫人將紙袋放在藥品櫃旁的茶几上,打開了袋子的開口,以那種溫和長輩們都會用的口氣詢問道。
榮恩很快就移動到了茶几邊,伸長脖子,他看到她把手伸進紙袋裡摸索,拿出了一顆又一顆的光滑小球,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那是誰啊?」問話的時候,他瞥了一眼那張床,躺在上頭的人看起來還沒醒來,似乎是睡得很沉,於是他忍不住問道。
「我不能告訴你,孩子,她享有隱私。」龐芮夫人平淡地說,繼續催問道:「所以,你希望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幫助嗎?」
「喔!」榮恩點點頭,把目光重新回到眼前的老護士身上,「我想用一下那個叫起來很吵的球──就是那個,能檢查出妊娠反應的那個。」
聞言,眼前的長輩挑了挑眉頭,露出了有些不贊同的神色:「你是指你又懷孕了嗎,衛斯理先生?」
「我不知道,」他滿臉無辜地說:「我從早上就開始反胃了,感覺跟上次有點像,所以想說來檢查看看。」
年長的護士嘆了口大氣,放下手邊的動作,轉身繞去架子上,拿出那個榮恩曾經見過的金屬儀器,把它小心翼翼地平放到了榮恩手掌上。
「考慮到你上一次進到廂房的狀況,我不認為這是個好消息。」龐芮夫人看著他將儀器舉起,表情複雜:「沒想到你們竟然選擇墮胎來結束一個生命,你們知道魔法部不鼓勵墮胎吧?」
「那不是我的錯,夫人。」他替自己辯護了一句,然後朝著那顆鳥蛋大小的儀器吹氣,果不其然,儀器上的兩條扣環以相反的方向轉動,發出嘈雜尖銳的聲響,「喔,梅林,真是見鬼……」
榮恩把那個鳥蛋大小的儀器還給龐芮夫人,她搖搖頭,接過那個驗孕用的道具,皺著眉頭,「這是第二次了,你想好要怎麼做了嗎?」
榮恩聳聳肩,換得眼前的年長女性再度嘆了口氣,轉身把儀器放回架上,他同樣無措地在鞋子裡動了動自己的腳趾,只是從鞋外什麼也看不到。
「我仍然認為你應該和馬份先生談談,」擺放好儀器後,龐芮夫人面向他,有些嚴厲地說:「如果你們不想要孩子的話,就不應該做那些事,」她回到那個擺放著紙袋的茶几前,拿起那些小球,塞進了抽屜裡,「Omega受孕機率很高,尤其是在發情期的時候。」
「可是這次不是發期情,夫人。」榮恩把手擺放到自己的下腹處,輕輕地來回撫摸,好像這樣就能碰觸到一個生命,「而且我不是自願的。」
「什麼?」年長的護士在聽到後一句話後快速地回過頭,詫異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馬份先生強迫你和他發生關係?」
他點點頭,在心裡吐嘈著自己可沒說對方是馬份,為什麼她會這麼賭定呢?但好吧,確實被她給猜中了,於是他最終選擇不說話。
「太過份了。」龐芮夫人眉毛皺著,眼神盡是憤怒:「一個Alpha不該逼迫他的Omega,這是不道德的,噢,天啊,可憐的孩子。」
不知怎麼著,榮恩並不喜歡她用那種憐憫的視線看著自己,於是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又動了一次腳趾,但從鞋外看來仍然沒有任何改變。
「當馬份先生把下半身都是血的你帶進這裡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年長的護士的聲調帶有一定程度的憂傷,可就榮恩的感受上來說,那充其量只是同情罷了,「他竟然自己調出那種藥,沒有經過教授指導,也許他的材料用量有誤呢?」紙袋發出一些細細的雜音,他猜想年長的護士可能又開始整理起那些東西了,「雖然墮胎目的達到了,但這對母體造成的傷害恐怕比他以為的還要更嚴重。」
「他才不在乎呢。」榮恩諷刺地說,於是年長的護士第三次嘆氣了。
「我並不覺得馬份先生不關心你,衛斯理先生,」龐芮夫人又從紙袋之中掏出幾個玻璃瓶,瓶底放在桌面上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我記得他當時的臉,他也一樣,被嚇得不輕。」
「那是因為他是個膽小沒用的彈跳小雪貂,他怕我會死。」他對此下了個不以為然的評價。
「哦,你真的這樣覺得,是嗎?」龐芮夫人將這些瓶子依序排成一列,語重心長地道:「我見過的學生太多了,衛斯理先生,有時候我分辨得出來哪些孩子是在說謊。」
榮恩嚥了口口水,嘟嚷了一聲:「……我可沒說謊。」
回憶的開關一旦被扭開,那些被封起來的的潮思,就如同泉水一般湧現出來。他的Alpha在他的耳邊呢喃,語調溫柔地輕拍他的背,安慰他、平撫他,可那些言語是和地上的暗紅色鮮血比起來,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如果對方的『關心』無法打進自己的內心,那只不過是一種自我滿足罷了,說得再多,什麼也改變不了,不是嗎?
「對了,夫人,我只是有點好奇,」榮恩眨眨眼,將自己從那樣的情緒中拉了出來,他抬起目光,看著年長的護士最後從袋子裡倒出一個木盒,然後掏出魔杖,指著那個紙袋,「魔法部為什麼要制定這些法案呢?我是說,有些規定並不合理啊。」
「為什麼你會這麼問呢?」年長的護士一邊說話,一邊用魔杖在空中畫了個圈,被下了咒的紙袋便自己對摺起來,變成了小鳥的形狀,飛到了書架頂端的置物箱後,又散回成原本的袋狀。
「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避孕劑要先經過申請?」他挑挑眉毛,嘟起嘴,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他們難道沒想過,對一個未成年的巫師來說,懷孕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嗎?」他頓了幾秒,續道:「要是能事先避孕的話,就能避免掉很多問題啦?」
龐芮夫人眨眨眼,一些魚尾紋在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變得很明顯,不管保養得再好,歲月總是會在身體的某處留下它的痕跡,「我也不知道,衛斯理先生。」她說道:「我不懂、也不關心政治是怎麼運作的,」她走近榮恩,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部,同時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我只在乎孩子們的身心健康,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之所以站在廂房的使命。」
年長女士的手很小,但是當她拍他的時候,卻能感覺到她的力氣比想像中的還要更大,這足以證明她並不是個只會拿魔杖的治療師,像她這樣的人,對權力或者財富都不關心,也不求什麼回報,只想著能把自己做得到的事盡力做好,也許很多時候,她仍然會選擇使用自己的雙手,來幫助每個需要幫忙的學生。
在他離開廂房之前,龐芮夫人給了他一些緩和嘔吐感的藥劑,對胎兒或母體都沒太多的副作用,並且囑咐他好好休息,以及務必要和馬份談一談,年長的女士堅信金髮史萊哲林不是不能溝通的類型,只要他們能夠認真聆聽彼此的想法,一定能夠有完美的解決方式的。
當然,榮恩沒有告訴她,這一次他早就決定了,無論如何,他不會讓金髮史萊哲林知道自己已經懷孕的事實。
關上廂房木門的時候,他又注意到了那個映著女孩身影的拉簾。在門完全關上之前,那個女孩的影子翻了個身,又躺了回去。
榮恩走在走廊上,忽然記起了那個淡淡的花香,和他曾經在潘西‧帕金森身上聞到過的一模一樣。
※
榮恩從沒想過,對手是女孩子的話,遠比男孩子要來得棘手多了。
當深色頭髮的史萊哲林女孩堵住他的去路,嘴角邊帶著嘲諷的冷笑時,他幾乎就想轉身逃跑了。
「有些話想找你談談,衛斯理。」她的雙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揚起,看起來簡直就是女版的馬份。潘西‧帕金森說話的時候,站在後頭的另外兩個女孩子──月桂‧綠茵與米莉森‧布洛德則擺出了一付看好戲的表情,這讓他感到不怎麼舒服。
「不了,帕金森,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好說的吧。」榮恩快速地掃過眼前的這三個女孩,以他對她們的了解程度,就算猜不出她們的確切目的,也幾乎能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於是他向前走了幾步,打算繞過她們,繼續向前行。
可他才走了沒幾步,卻被一雙厚實的手掌給往後推搡,力道之大,讓他差點跌了個踉蹌。榮恩抬起頭,看見米莉森正好收回手,要他說,這個女孩幾乎差不多就是克拉和高爾的混合體了,她不但擁有山怪般的身材,更糟糕的是,她的腦袋遠比金髮史萊哲林身邊的兩個跟班要靈活得多。
「別走啊,衛斯理。」潘西笑了下,看起來沒多少笑意,「我都還沒開始進入正題呢,你確定你真的不和我聊一下嗎?」
米莉森折了折手指,好像她這樣做就能嚇阻到他,至於月桂‧綠茵則沒有多少反應,只是百賴無聊地玩著自己的頭髮。
榮恩從來不怕被人威脅,要是有人擋在他面前,他總會將對方推開,也許還會附帶一個拳頭,把那人的鼻樑給揍歪,這一點都不難。
可一旦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個女孩子的時候,情況就不同了。儘管米莉森‧布洛德有個比男性還要更加堅實強壯的身軀,她依然是個女孩,再怎麼說,他都沒辦法出手揍她的,不是嗎?就算她身上濃郁的味道表明了她是個女性Alpha也一樣。
他能做的很有限,於是榮恩瞪了那個高壯的女孩一眼,作勢要離開,可她的行動正如他所想,再次抓住他的手臂,把他重新推了回去。
月桂‧綠茵仍舊表現得漠不關心的樣子,站著三七步,把玩自己的髮尾,用目光斜斜地看他,沒有多少表情。
「走開,布洛德。」他不想對異性動手,即便眼前的女孩擁有著比一般男孩還要更壯碩的體格也一樣。這很麻煩,因為她可能會打他,他卻不能還手。
米莉森只是挑了挑眉毛,簡短地說了一句:「不。」語畢,瞥了潘西一眼。
潘西也回看了她那強壯的朋友,把目光重心移到他身上,揚起嘴角,裝出一個笑容,一步步朝他逼近,「只是聊聊,衛斯理,別那麼緊張。」她走到榮恩的身邊,稍稍墊起腳尖,那股淡淡的花香飄進了他的鼻腔裡,她在他的耳邊悄聲問道:「你告訴跩哥你懷孕了嗎?」
女孩的這句話讓榮恩瞪大眼睛,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向後退了一大步,「什麼?怎麼會?妳怎麼……」
看著對方嘴角的弧度,榮恩想起了一週前他去龐芮夫人檢查的時候,那個在床上休息的史萊哲林女孩,現在他可以肯定地說,她就是當時在廂房裡的另一個病人了。
「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衛斯理。」她再一次走向他,伸出手指,指甲上面塗了深色的指甲油,更襯得她的手指白皙修長。她的指尖碰到了榮恩的領帶,輕輕地由上往下撫摸:「怎麼說呢?我偶爾會想,要是能像你一樣當個Omega的話,那該有多好。」
女孩身上的花香清甜,並不刺鼻,甚至可說挺好聞的,這時榮恩才意識到一件事,這是她費洛蒙的味道,於是他比剛才還要更驚訝了:「……妳是個Alpha?」
「喔,衛斯理,現在才發現,會不會太晚了點?」潘西的手指圈住了他的領帶,「是的,我是個Alpha,」在榮恩反應過來之前,便向下拉扯,逼著他不得不低下頭來,與她的視線齊平,「一個對其他Alpha不具吸引力、也不能被心儀對象標記的可悲Alpha!」
他想抬起身體,可是她卻死緊緊扯著他的領帶,不讓他抬頭。女孩那對眼睛微微瞇起,方才佯裝出來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極度的厭惡與憎恨。
「我曾經抱著那麼一絲希望,幻想自己會是一個Omega,這樣我就能被他標記,」她頓了頓,續道:「不過我的成熟期來得比他還要早,於是我開始覺得,由我標記他也不錯,」白皙的手指緊緊捏著領帶,過於用力而使得指關節泛白,好像那是他的脖子,而不是一條掛在他脖子上的布料,「可最後呢?我們都是Alpha,而他卻被你所吸引,該死的標記了你!」
原先,榮恩還對女孩口中的『他』有疑問,可當她說出這些話之後,他的困惑完全消失了,而這段話讓他啞啞地張開嘴,好半天說不出話:「所以,妳說的是馬份?」
她翻了翻白眼,就好像他問了一個十足的蠢問題一樣,看起來不怎麼耐煩,「不然還會有誰呢?你嗎?」
此話一出,惹得一旁的米莉森發出竊笑,而月桂也暫時停下了手指卷弄髮尾的動作,以一種打趣的眼神望著他。這個諷刺幾乎讓榮恩的雙頰立刻發燙,包括他的耳根子,也一併紅了起來。
「雖然不能標記彼此,我仍然存著能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她衝著他哼笑了聲,「可是他顯然對你更感興趣,甚至為了一個骯髒的純種叛徒拒絕了我,」話說到這裡,她垂下眼睫,低下聲,就像是嘆息:「你一定想像不出來我有多傷心吧?我還試了那些據稱能改變性別的魔藥呢,」忽然,她抬起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結果呢?什麼都沒發生,商人都是騙子,而我差點為此被送進聖蒙果。」
「嘿,等等,所以妳是想找我算帳?」榮恩皺起眉頭,挑出了她話里的語病:「妳找錯人了,我可沒賣什麼假藥給你。」
──我可以輕易地對你做那些過去只能存在於我腦海裡的事,而你會受費洛蒙的影響,不得不服從我,對我來說,就像是天上掉下的禮物。
忽然,金髮史萊哲林彷若哀求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那個關於天花板水漬的記憶就此浮現在他的腦海裡,那些過於私密的、屬於他的Alpha之於他的情感,他並不是完全沒有察覺到的,只是他從來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罷了。
然而現在,當潘西‧帕金森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卻下意識地想到對方曾經近乎告白的話語,並用以反駁眼前的史萊哲林女孩:「而且,就算妳真能成功改變自己性別,他也不一定會愛上妳,不是嗎?」
很顯然,他的這句話成功激怒了她。「你說話可真尖銳,衛斯理,雖然我早就知道你有多麼討人厭。」潘西瞇著眼,甩開了他的領帶,「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你,就算我再討厭你,接下來的行為可不是針對你──」
她的話說到一半,米莉森便握住拳頭,忽然朝榮恩的臉揮了一拳。他幾乎都沒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可第二拳已經打在了他的下巴上,使他重心不穩,跌坐到了地上。
「──是針對跩哥的,我要讓他知道惹惱我的下場。」潘西再次笑了,而這一回,她的笑容看起來比前幾次都還要真實多了:「別怨我,衛斯理,這都是跩哥的錯,誰教他不選擇一個真心愛他的女孩。」
榮恩抬起袖子,抹了抹自己嘴角,重新站起身。米莉森‧布洛德的拳頭可比他想像得還要硬多了,他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在裙子底下藏了一根男性生殖器。強壯的女孩已經擺出了出拳的架勢,榮恩瞪著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作出反擊,畢竟,就算她再怎麼像個男人,仍然是個女孩,而對女孩使用暴力的行為是可恥的。
就在他這麼思考的時候,米莉森又朝他揮了一拳,直直打中他的腹部,接著又是一拳,直擊他的胸口。胸腔一窒的感覺讓他差點喘不上氣,他大大地吸了一口氣,驚恐地意識到,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的話,憑她的蠻力,絕對能把自己給弄死。
「等一下,喂,妳們不該是女巫嗎?」他還來不及平復自己的呼吸,便率先試圖以言語阻止對方的動作:「為什麼不用文明一點的方式?比如說,一場決鬥之類的?」
「別傻了,衛斯理,」潘西不冷不熱地笑了一下:「你不敢對女孩出拳吧?換成決鬥的話,就未必如此了,你說不定會對我下咒呢。」
他正想說,就算是一場決鬥,如果站在對面的是女孩,他也做不到毫無顧忌地揮杖念咒,但不管怎麼說,總比這種一面倒的方式好得多。
「再說了,我的目的是報復跩哥,難道我該找他下戰帖嗎?」潘西聳聳肩,這個動作讓她看起來更加高傲了,「只要讓他對我感到抱歉就行了,如果他之後換了新的對象,我也會這麼做的,」她看著他,然後任由她的好友再一次對他出拳,「所以說,真的不是針對你個人,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衛斯理。」
這是一場單向的施暴,如果說對手是個男孩,榮恩可以半點不猶豫地把對方給揍翻,可是女孩不同,所有人都告訴他,女孩是弱者,不論她是Alpha、Beta還是Omega,女孩就是女孩,她們嬌嫩如花,若是對女孩出拳,就是恃強凌弱,就連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如果被妙麗知道了,她肯定會罵他這是種性別歧視,女孩並不如他想像得脆弱。
社會中總有人仗著自己是弱勢的一方,以弱之名行欺壓之實,憑藉著自己的身份,要求比常人還要更多,最可怕的是,沒人能指責這些人的不是,因為他們是弱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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