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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面:

婚外情梗,有肉末,作者三觀與文章走向無關,無論是榮恩或跩哥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丈夫。如果不能接受這類故事,還望您就此打住別往下看,感謝。

目前已經寫到一定的階段,沒有意外的話將於九月HP only集結成冊,屆時將會收錄未公開於網上之番外,詳情請待之後再說。

感謝幫我beta的朋友們。

 

 

 

 

The seven-year itch - (3) Forbidden fruit

 

 

 

因為他的刻意隱瞞,妙麗對他與馬份的一頓晚餐毫不知曉,並且從未問起那天晚上的事榮恩沒有告訴他的妻子實話,未來也不打算提起,反正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生活依舊繼續,一如往常,平凡無奇

 

慶幸的是,他的妻子這幾天心情似乎還不錯,至少沒有因為小事而對他發脾氣。這很好,她正逐漸變回從前的那個妙麗‧格蘭傑,聰慧理智才是她的代名詞;而玫瑰終於能夠不靠扶持自己坐起,爬行得更加平衡,乍看之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大爭吵爆發的那個晚上,他才意識到,這只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天剛好是榮恩的休假換作是平常,他會帶著玫瑰去哈利家拜訪。但這一次金妮與聖顱島女頭鳥隊的朋友們有一場聚會,於是他索性待在自己家,坐在柔軟的地毯上,陪已經快十個月大的玫瑰堆疊會唱歌的軟積木

 

他的小公主很聰明,也許遺傳到了妙麗的腦袋,在沒有大人的引導下,她竟然能準確地將圓柱軟積木塞進三角積木中央的圓孔,這讓榮恩備感驕傲。這些被下了魔法的積木被碰觸時,會開始唱兒歌,玫瑰也會跟著咧開嘴,隨著節拍發出、叭啊!』的稚嫩聲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偶爾會把軟積木的一角塞到口中,於是榮恩只好搶在她那麼做的當下,把軟積木抽開,盡量不去注意上面沾了嬰孩黏糊糊的口水

 

「這不能吃,小蜜糖。」榮恩抱住他可愛的女兒,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個吻,嬰孩身上特有的奶香味與清潔用品的氣息混在一起,充盈在鼻腔。

 

玫瑰呀呀地笑著,抓著手裡軟積木上下揮動。他看著她肥嘟嘟的小手臂,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臉蛋,心中一片柔軟。榮恩想著,自己多愛她啊,她就是梅林送給他們的禮物。

 

和成年人不同,嬰孩花很長的時間睡眠,但當他們不睡覺的時候,似乎有著無限的精力他陪著他的寶貝女兒玩了一段時間後,漸漸感覺到力不從心,開始犯睏了於是榮恩決定泡杯茶給自己,也許再配上一些小零食,好達到提神的效果

 

又一次從玫瑰嘴邊拉開軟積木以後,榮恩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自地毯上支起身體,女兒還在研究如何把積木堆在一塊,他走到櫃子前,拿出一盒柏蒂全口味豆放到地毯上,想著等會兒自己坐回女兒身邊的時候,正好能配著茶享用往廚房走去之前,榮恩再次瞄了她一眼,確保她還沉浸在軟積木的魅力裡,才快步離開了客廳

 

煮好開水,備妥茶包,將它丟進壺子裡,以熱水沖開,濃郁的香氣隨即冒了出來。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啜一口,泡得正好。榮恩滿意地端著茶杯回到客廳,打算繼續陪他的小蜜糖玩耍時,卻注意滾落一地的全口味豆,陷進地毯的絨毛之間。

 

而他的小玫瑰正臥倒在地,白皙的小臉蛋漲成醬紅色,瞳孔瞪得老大,就像一隻被釣上岸的魚,看起來古怪無比。榮恩顧不得手上的杯子在地上摔成碎片,濺了一地的茶水,浸濕了地毯,以及散在裡頭的全口味豆。

 

驚慌之下他只來得及將女兒抱起,在一團混亂佔據腦袋,慌忙無措之中,他反射性地把她的臉部朝下,用力拍打她的背部。玫瑰的口水滴到了地毯裡,她的臉色逐漸發紫,發出咻咻咻的怪聲,榮恩從來沒有這麼著急過。

 

最後他在沙發的隙縫中找到了自己的魔杖,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對他的小公主下咒,而她終於咳了一聲,一顆沾滿唾液的全口味豆從她的嘴裡滾了出來。能重新呼吸的玫瑰放聲大哭,甚至哭到連抽好幾口氣,榮恩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溫柔地搖晃著。

 

他差點要失去她了。榮恩吻著她的臉,她的腦袋,她小小的手背。哭累的嬰孩很快就睡著了,榮恩卻不願意放開她,她在他的臂彎裡睡得很熟,雙頰已經恢復成原本的色彩,小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他替她撫去那些淚水,用魔杖清理陷在地毯裡的全口味豆、破碎的杯子、還有將絨毛給染色的茶水。

 

原本事情到此就算結束了,要不是他的妻子在事後對他大發雷霆的話,他們也許就能逐步回歸原本的狀態。

 

妙麗衝著他大吼大叫,憤怒地搥打他的胸膛,因為他的粗心、無知、遲鈍,差點害他們的女兒丟了小命。榮恩沒有反駁她,他是理虧的那方,只能任由她朝他單方面發洩怒火,不料她反倒因此更生氣了。

 

當妙麗最終把話題從這次的事件,上升到對他的攻擊時,原先緊繃在彼此之間的弦也被扯斷了。榮恩能夠忍受她對自己的思慮不周、常識不足或精力不集中做批評,但唯獨不能忍受她指責自己不愛他們的女兒。

 

「我當然愛她,她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成就!」他拉高音量,指著坐在嬰兒床上女兒,卻注意到她哭得更大聲了,於是他只好稍稍斂起聲音,半是安撫:「這只是意外,妙麗,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好嗎?」

 

「我很懷疑。」妙麗的雙手抱在胸前,表現得彷彿在她面前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惹人厭的麗塔‧史譏一樣,既疏遠又刻薄:「你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為什麼有人會蠢到把全口味豆放在嬰兒拿得到的地方呢?」

 

「對,是我蠢,行了吧!」榮恩自暴自棄地說,「但是妳別忘了,發生事情的時候,我才是那個面對問題並即時處理的傢伙,」他提醒道:「她隨時有可能離開我們,就在我的面前!妳知道當時我有多恐懼嗎?」

 

「你的意思是我該反過來安慰你囉?」她揚起嘴角,冷笑了一下,這下子他在妻子的眼中也許連麗塔‧史譏都不如了,說不定和恩不理居是同等級的:「哇喔,榮恩,我真的很感動你救了我們的女兒,謝了。」

 

他實在受不了她歇斯底里的樣子,說真的,誰能忍受呢?「妳能不能說話別總是帶刺,萬事通小姐,」榮恩挖苦地說道:「如果妳去照照鏡子,就會發現妳比我媽還煩人,甚至還要更不講理,」在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表情變得有點受傷,卻意外地讓他感到一股反擊般的快意,所以他變本加厲地說:「我認識的妙麗‧格蘭傑被妳藏哪兒去了?妳該不會是誰喝了變身水假冒的吧!

 

這下子他的妻子被徹底激怒了,那雙明亮的眼眸蘊聚水氣,好像他剛剛講了什麼特別惡劣的話。「喔,所以現在是怪我囉?你覺得我對你太嚴格了,是嗎?」妙麗的眼眶微微泛紅,「天啊……我的丈夫自己幹了蠢事,卻反過來指責我,」說著說著,她鬆開交叉的一隻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原先搭在胸前的完美防禦頓時產生了一個缺口,「我要煩惱的事情還不夠多嗎,先是法案,然後是孩子,現在是我的丈夫……」

 

看著妻子的模樣,一股內疚感爬上榮恩的心梢。他開始有點後悔自己講得太超過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妙麗。」

 

然而她只是把手抽離眼尾,對他比了一個『不』的手勢,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玫瑰還在哭,就好像她真的能感知大人間的緊張氛圍,抑或是她只是想抗議自己被吵得睡不著,這些榮恩都不得而知。

 

不論他有多麼想和妻子解釋自己的想法,還是選擇了乖乖閉上嘴。妙麗嘆了一口氣,繞過了玫瑰的嬰兒床,往主臥室的方向走去。

 

十分鐘後,她拎著一只小皮箱從房間裡出來,踏進他們的嬰兒房。「我需要冷靜一下。」妙麗宣布道:「我要帶她回我父母家一段時間,別來找我。」

 

「嘿,等等。」他大叫,好像這樣做就能讓她回心轉意一樣。

 

可是她一點也不領情,即便榮恩試著告訴她這種的行為有多麼幼稚與多麼蠻不講理,也無法改變她的心意。最後,她一手拎著箱子,一手抱著他們的女兒,離開了他們的房子。

 

榮恩坐在空蕩的嬰兒床旁,偌大的房子失去了原有的聲音,耳邊所聞的,僅餘下自己的呼吸聲,讓他備感空虛。

 

和妙麗暫時分開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彼此都需要一點獨處的空間。他如此告訴自己,希望能夠因為這種不怎麼踏實的話而打起精神來,卻發現這一點效果也沒有。

 

少了妻子規律穩定的吸吐,沒了嬰孩的半夜哭啼,這本該是個純然安靜的夜晚,榮恩還是因此失眠了。他躺在空蕩的雙人床上,任由柴火在冬夜的壁爐中燃得嗶啵作響,埋在棉被裡的腳趾卻寒冷異常。整個晚上,他都在思考著妙麗與自己究竟出了什麼差錯,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或許他講話是重了點,但他可沒說錯什麼,不是嗎?曾經他們是一對甜蜜的小情侶,像每一對幸福的夫婦那樣,經過重重困難與層層考驗,最終結為了伴侶,往昔的幸福變成了多彩的泡泡圍繞在側,與她相伴的每個日子總是那麼快樂,就算偶有磨擦或鬥嘴,他對她的愛意也不減半分。曾幾何時,她變成了現在多疑又焦慮的模樣,親手掐滅那些多彩的泡泡,鬥嘴也變成真正的爭吵,而他懷疑自己對她的愛意是否正一點一滴地被消磨。

 

徹夜省思的結果是,他頂著一雙腫起的眼睛來上班,還正好被淡季間難得進店的喬治給狠狠嘲笑了一番。

 

「如果我們在『神奇女巫』系列商品裡,加上眼腫立除膏,肯定會大賣。」他假裝沒聽見喬治的揶揄,「噢,差點忘了,你不是女巫,更不是客人,所以你得付錢,算你員工價五折吧。」

 

榮恩對他的哥哥比了個中指,反而逗得對方哈哈大笑。僅存的那一個雙胞胎在失去半身多年後生活積極,表現得一如從前,乍看之下似乎走出了陰霾。但榮恩知道他的哥哥再也無法施展護法咒,這大概也是喬治選擇和弗雷的前女友結婚的原因,也許在夜深人靜痛哭失聲時,有個人能夠輕拍自己的背,潸然落淚,一起懷念某個人吧。

 

作為法寶店的老闆,除非碰上旺季,否則喬治不會天天都來這麼一趟,頂多偶爾來露個臉,交待一些重要事情,或進行補貨和月底對帳,至於剩下的工作,榮恩和薇若提都能處理好。

 

結束商品分類與補齊貨品的大工程後,他的哥哥看了眼牆上的月曆,提醒道:「聖誕假期就快到了,又有得忙囉,小榮榮。」

 

「對啊。」他心不在焉地應了句,想起往年聖誕節前擠滿客人的盛況,覺得既期待又害怕。

 

「我看看啊──還有十多天的時間能開發眼腫立除膏,應該差不多吧。」喬治拍了拍他的肩膀,戲弄般地說道:「正好我需要一個試驗者,你最好維持這樣的狀態直到我完成為止。」

 

「去你的。」榮恩趕走了他那壞心眼的哥哥,看著對方嘻嘻哈哈地推開店門,往酒吧的方向去了。

 

差不多在喬治回去的十分鐘後,店門再次被人推開了。金髮男人站在門口,但榮恩沒之前那麼驚訝了,他看著對方關上店門,微微抬腳,右鞋跟敲敲地板,跨步走了進來。

 

「來買迷你毛毛球,嗯?」當對方走得夠近的時候,榮恩用雙手把臉撐在櫃台上,好笑地說:「你妻子前天才來過,她說你們的兒子把黃色那隻給玩死了。說真的,他怎麼辦到的?」

 

跩哥聳了個肩,沒有對他的嘲弄作出回覆,僅僅是平淡地說:「我是來找屏障手套的。」

 

「喔,沿著最左邊的過道走到底。」他噘起嘴,覺得有點無趣。

 

金髮男人瞥了他一眼,眉頭微蹙,灰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古怪的光茫,接著就去找商品了。榮恩注意到對方的手上除了家族戒指外,還有一枚看起來更樸實的銀戒,那八成就是婚戒了。

 

很外地,金髮男人抓著一對女用款的屏障手套,扔到到櫃台上。蒼白的指根上戒指正閃閃發光,看起來格外晃目。垂下眼,榮恩試著不去在意對方的手指都套了些什麼。那頓晚餐過後,真的什麼事也沒發生,也許這正是他所希望的。秋天早已離去,初冬時期的倫敦漂著濛濛細雨,如果他仔細瞧的話,就會發現對方的大衣上也沾上了幾許雨珠。

 

在付款的時候,對方把算得剛好的錢幣交給他,他們的肌膚短暫地碰觸了一下,那種近似於觸電的感覺也不如之前強烈。榮恩把錢放進了收銀機裡,整個過程既無奇單調,但轉念一想,這才是最正常不過的發展。

 

當對方拿起商品,準備帶它走的時候,金髮男人始終蹙著的眉間似乎鎖得更緊了些,「你的模樣還真糟。」

 

這麼簡單地一句話,瞬間便擊碎了他精心營造的笑容。榮恩壓低了聲音,以一種警告的口吻告訴對方:「這不關你的事,馬份。」

 

然而跩哥只是緊抿薄唇,灰色的視線透著幾分狂熱的色彩,看了他最後一眼,半句話也沒接,便轉身推開了大門,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榮恩坐了回去,彷彿力氣被抽乾地攤倒在椅子上。那對灰色眼眸盯著他的方式,就像他是一頭受傷的雄鹿,睜著的大眼倒映出了步步逼近的獵豹,只能徒勞地喘息般,滿是壓迫。

 

閉上眼,他揉揉自己的眉心,壓迫感散去後,卻莫名地感到一陣說不上來的興奮,他的心臟砰咚砰咚地敲擊在胸膛上,似乎與自願獻祭的獵物產生了共鳴。他想他只是因為昨晚沒睡好,才有點犯糊塗罷了。

 

 

 

 

下班前,榮恩像往常巡視了一遍,確保收銀台的防盜咒萬無一失後,便從側門離開了店裡。細細的雨絲飄了整天,似乎沒有止歇的意思,他呼出的鼻息在空氣中化做一團白煙,被雨絲給打散,然後才注意到灰白色的路燈下,站著一襲黑色大衣的金髮男人,目光牢牢地鎖著他。

 

距離在他們之間不算遙遠,他有充份的理由相信,跩哥‧馬份早就發現到他的目光榮恩別過眼,沒去思考為什麼年輕的馬份此刻會站在這兒,就像專程在等某個人結束一天的工作

 

別看,別猜,別理,馬份可以在那裡等待任何人,但不會是等你。他的腦海不斷地重覆這些零碎的想法,試著裝作什麼事也沒有那般,任由毛毛雨落在自己的頭髮,輕拍他的頭皮,帶來刺骨的寒冷。他的鞋底離地,向前踩,濺起極小的水花打上褲管,一步,兩步,三步。

 

「衛斯理。」然而,那個熟悉地嗓音喊住了他。他回過頭去,腦中『別理、別猜、別看』的喃喃自語消逝於無形。榮恩站在原地,雨珠落到了他的睫毛上,阻擋了部份的視線,但他眨也沒眨,只是專注地望見路燈下的男人走向自己。

 

當他們鼻尖的距離不足五吋的時候,對方抬起手,捧住他的臉。或許是因為雨夜寒冷,又沒睡飽的緣故,他沒有掙脫對方的手,僅是任由那些蒼白微涼的手指在他的臉上摩挲,原本套在指根的婚戒不見了,只剩下家族戒指,壓得他有點不舒服。

 

他在那雙灰眸裡找到自己的身影。榮恩想,他該回家了,但無論是妙麗還是玫瑰,都不在那間溫暖的屋子,沒有人在等他。所以他只是想著,卻沒有挪動自己的鞋子。

 

「記得上次那頓飯後,我們談論了什麼嗎?」那對薄唇蠕動著,隨著每個單字的輔音閉合,「我說,『你看上去不太好』,是指你的工作內容,但我現在要撤回前言,」金髮男人沙啞的嗓音就像是惡魔的低語:「也許我真正想表達的是,你和格蘭傑並沒有你說得那麼幸福。」

 

榮恩想,除了眼眶下微腫的深色作為證據之外,他有其它足以讓對方做出這種判斷的表現嗎?為什麼對方不會以為是自己與妻子共度春宵才冒出黑眼圈的?或是他的小女兒吵得震天響才沒睡足的?說到底,又是誰給了對方自說自話的權利?

 

所有的疑問都沒被說出口,僅僅是伴隨著一次的吞嚥,被他全數埋沒在身體的深處。兩個人鼻尖的距離縮短了,四吋,三吋半,三吋,兩吋半……薄薄的嘴唇帶著稍涼的溫度,貼上了他的,揉合了金髮男人身上特有的氣息與雨水的一絲甘甜。它們是那麼冰涼,他幾乎不敢去猜想對方在寒冷的冬雨中站了多久才等到自己。

 

榮恩覺得自己該推開對方,再朝那張蒼白的臉頰賞上一拳,好停下這荒謬的展開,然而他的手卻不受控制般地抓住了金髮男人的黑色大衣,把對方拉朝自己拉得更近更緊,好讓自己能夠回應這個親吻。

 

細如棉絮的雨絲變成種子大小的雨點,多變的天空好像終於下了決定,要把雲端上所有的水份都傾倒而下,雨變大了,穿過髮絲間的小縫,打在頭皮上,有點疼,被他緊緊揪著的黑色大衣也變得又濕又沉。嘩啦嘩啦的雨聲和騰騰的水氣模糊了聽覺與視覺,但此刻的他只是品嘗著金髮男人給予自己的吻,時隔多年,他終於吻到了年少時朝思暮想的這對雙唇。

 

它們比想像中的還要更柔軟,也還要更有力量。榮恩閉著眼睛,全憑觸覺去感受金髮男人的存在。對方含著他的唇瓣,微微拉扯,彼此的鼻息混作一團,帶著幾分喘意,就連雨水也澆不散,於是他也對金髮男人做出一樣的事,輕啃,慢咬,一些雨珠趁著空隙滾落到了他們的嘴裡,與唾液融合。

 

終於,綿長的吻伴隨著依依不捨,結束在其中一方退開了下顎的時後。雨水把榮恩整個人都打濕了,濕漉漉的劉海貼著他的額頭,又黏又噁,他睜開眼睛,抬起目光,看到對方頂上淺色金髮也淋得濕透,變得比原先還深的暗金色。

 

親吻的感覺意猶未盡,他人唇瓣壓迫著自己的觸感還殘留在舌尖。榮恩抿了抿嘴巴,吐出了一串氣音:「……你有病嗎,馬份?」

 

即便雨聲那麼吵,對方還是聽見了他說的話。跩哥的嘴角微微揚起,擺出了一個嘲弄的笑容:「好像你剛才沒有回吻一樣。」

 

「你知道這樣做是沒有意義的。」他說,假裝沒有發現對方取下了婚戒,是否意味著什麼,「你結婚了,我也是。」

 

「別裝了,衛斯理,」可是對方並不贊同他的話,語氣裡甚至還有點諷刺的成份:「打從我又重新見到你的那一次,我就知道你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

 

雨水蒙蔽了人類的視覺、聽覺、觸覺,或許還有理智與思考。他就像一個自願踏上祭壇的祭品,在享受被撕碎的扭曲狂喜前,做出最後的掙扎:「你的妻兒在等你回家。」

 

「那麼你的呢?她們也在等你回家嗎?」金髮男人僅僅用了簡單的一句話,就打破了他最後的那道防線。

 

年輕的馬份當然不知道妙麗帶玫瑰回娘家的事,這只不過是對方一貫愛用的試探手段,他再清楚不過,卻還是為此觸動了。榮恩不再反抗,他抬起眼睫,看向那片無垠的灰色大洋,沒理會雨珠落在眼窩邊的鈍疼,任由它們滾落到自己的睫毛上,隨著眨眼的動作被甩落。

 

金髮男人回望他,那些不再言敘的情感於灰色的眼瞳中綻開,變成冬日最絢爛的光景,與年少的泡影交織。少年時期的跩哥‧馬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年輕爸爸青年跩哥‧馬份站在他的正對面,與他貼得這麼近,兩個人都濕答答的像是在黑湖游了一圈,冬日的低溫把他們給凍得不輕

 

不論對方再怎麼樣看不起麻瓜,說麻瓜們的不是,也得承認在這種情況下,麻瓜世界的存在簡直再好不過。

 

他們不能去破釜酒吧,老闆娘漢娜‧隆巴頓是霍格華茲的老同學,還尤其喜歡小題大作,所以麻瓜的便宜旅館就成為了首選。它們不像大酒店那樣華麗,牆壁單薄,隔音差勁,甚至沒有個像樣的大廳,但也絕不會有人在看見兩個濕成一團的男人時,用好奇的餘光偷偷打量,櫃台的從業人員甚至沒有多理睬他們,簡單地登記了名字,收了錢,就把鑰匙交付到他們的手上了。

 

小旅館的電梯壞了,貼著正在整修的牌子,於是他們狼狽地爬上樓梯,在髒兮兮的地毯上留下四排凌亂的濕腳印當榮恩拿著鑰匙對著鎖孔的時候,金髮男人早已按耐不住地撥開他濕淋淋的髮尾,在他的後頸上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他渾身都起了疙瘩,伴隨著興奮的顫抖,差一點就要把鑰匙給摔到地上。

 

花了比平常要多了一倍的時間才打房門後,他才想起他們是兩個巫師,早該舉起魔杖念聲『阿咯哈呣啦』,然而被情慾給沖昏的頭腦早就把基本常識給拋到九霄雲外。老舊的門板被砰地一聲甩上,上面鑲著的金屬握把似乎快要被震壞了,晃了兩晃,但誰還有時間管它呢?

 

他們邊往床的方向走去,邊替彼此脫衣服。濡濕的布料比乾爽時還要難以扯弄,於是他的動作變得有點粗魯,先是對方那件厚重的黑色大衣,然後是領口上繁複的金屬領夾,再來是那條銀色的領帶;對方的工作也不輕鬆,厚夾克剝起來的時候會卡著手肘,所以他只好在對方拉扯衣服的時候抬起手臂,好加快整個進程。

 

被褪下的衣服全被扔在房間的短毛地毯上,乍看下比走廊上沾滿泥沙的舊地毯好上那麼一點,吸了水的衣服沉沉地把短毛給壓扁,一路延伸到床鋪的位置。榮恩的牛仔褲被扯下,正好丟到了對方的襯衫上,他踢開鞋子,仰躺在乾淨的被單,半個身體陷進床墊之中。

 

跩哥的雙膝跪床,弓起背,由上而下俯視著他,手指還不停地在撫摸他的嘴唇,榮恩等得不耐煩了,索性一把壓住對方的後腦勺,拉著對方與自己擁吻。他的指頭插進了男人變得半乾的淡金髮絲間,而對方也捧起了他的頭,手指穿梭在他捲曲的紅髮裡,帶著一股急切的方式搓揉他的頭皮。

 

他們互相舔吮,從唇嘴唇到牙齒,從鼻尖到人中,一個一個的吻落在面頰剛冒出青鬍渣的下巴吞嚥時上下跳動的喉結,然後是鎖骨,胸膛,腹部,一路向下,來到平角褲前

 

金髮男人惡作劇般地勾了勾榮恩的褲腰,讓它因彈力回到自己身上,發出清脆的拍擊聲,這成功地引起了他的不滿於是他也不甘示弱,毫不留情地扒去了對方的最後一層遮蔽物,直到兩個人都完全赤裸。

 

這是榮恩第一次和同性做愛──同時也是他第一次和妙麗以外的人發生關係。就算對方已經用了手指替他做過擴張,在初次被進入時,仍然疼得難受。用來排洩的部位被當成歡愛的器官使用,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那股異物感。可隨著跩哥一次又一次地抽送,他的身體漸漸感到放鬆,並且開始習慣起另一個人的動作。

 

他們的手指扣在一起,交換了無數個親吻,床鋪在他們身下發出嘎吱嘎吱的怪響,似乎隨時會崩塌,正如他們的道德良知,還有各自的人生,都一片片地塌落了。

 

剝落的天花板,捲起一角的壁紙,泛黃的燈罩……木床的噪音蓋過了遠方麻瓜青少年的叫囂,房間內的暖氣嗡嗡響著,他喘息,金髮男人也是,那頭半乾的金髮因汗水再次濕潤,幾粒汗珠落到了榮恩的身上。

 

最後,他在對方的一個衝刺下被插到射精,至於那個伏在他身上的男人,則又進出了好回,才掏出陰莖,擼了幾秒,把精液全都噴到了榮恩的腹部上。

 

完事後,金髮男人翻了個身,躺到他的旁邊。他們都陷入了性事後的饜足狀態,誰也沒說話。喘息平復了,床鋪不響了,外頭麻瓜青少年們的爭吵頓時變得格外清晰,不一會兒,遠方傳來警車特有的尖銳響音,伴隨幾聲吆喝,然後那群少年就統統安靜了。

 

「你可能不記得了,」靜默一段時間,年輕的馬份成為了先開口的那個人,「其實畢業後我們還見過一次面,在魔法部,你還在正氣師局上班的時候。」

 

榮恩撐起頭,狐疑地挑起眉毛,「有嗎?」

 

「你和格蘭傑在說話呢,誰都看得出來是一對熱戀期的情侶,」金髮男人笑了一下,更像是個自嘲,「那會兒,我們的目光對上了。」

 

「喔。」他應了聲,忽然頓時失去了打探的興趣,畢竟榮恩沒想到對方會在激情過後提起她的名字。想及他的妻子,還有他不滿一歲的女兒,一股負罪感自胃袋油然而生,沿著他的血管,攀上了肌膚的每吋角落。

 

「不過,你很快就別開了視線,繼續對她傻笑,」但是對方似乎對此毫無所覺,仍然自顧自地說著:「於是我就想,我不想再看見你了,最好永遠都不要跟你碰面。」

 

他沒作聲,手指摳著床單的一角,內疚的浪潮撲天倒地而來。榮恩忽然希望手邊有什麼東西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讓他這股懊悔之潮中逃離,不至於窒息。

 

「但是這次不同,你的眼神出賣了你,」金髮男人頓了頓,指出:「你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瞧,就好像期許有什麼會發生,」接著,年輕的馬份發了個鼻哼,「所以我猜你和格蘭傑之間也許出了點問題……」

 

兀地,榮恩從床上坐了起來,打斷了對方的話。他宣布道:「……我要回去了。」

 

金髮男人沒再說什麼,僅僅是瞇起眼睛,以一種略帶侵略的方式直直地望著他。他轉過頭,試著不去在那道牢牢緊鎖在自己身上的灰色視線,彎下身子,從地毯上撈起自己的衣服,就算不用特別下咒,房內的暖氣也把它們烘得差不多乾了。

 

重新把這些衣服穿回身上,榮恩扣好最後一顆鈕釦,淡淡地說了句:「沒有下次了。」

 

跩哥揚了揚嘴角,勾起一個不置可否的弧度。他沒有再與對方繼續交談下去,撫平了衣服上的皺褶,走下樓,確保坐在旅館櫃台的那個麻瓜看見了自己,才推門離開。

 

他不知道對方最後的那個表情所代表的含義,然而在當下的榮恩是真心相信,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一個星期後,妙麗帶著玫瑰回家了,似乎一切又回歸正常,但還是有什麼東西變得不太一樣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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