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寫在前面:

婚外情梗,有肉末,榮恩與跩哥都不是好丈夫,閱讀前請三思。

劇情走向與作者三觀本身無關。

目前已經寫到一定的階段,沒有意外的話將於九月HP only集結成冊,屆時將會收錄未公開於網上之番外,詳情請待之後再說。

 

 

 

 

The seven-year itch - (4) Land of happiness

 

 

 

妻子望向他的目光專注且誠懇,一如每當她想做好某事時所表現出的認真神態。只見她褐瞳明澈,秀眉微蹙,雙眸牢牢鎖定在他的臉上,妙麗是如此重視他的感受,而如今他卻只想避開她的眼

 

「抱歉,榮恩。」她說,語氣充滿了內疚:「分開一段時間之後,我冷靜了不少。你是對的,我可能對你太過嚴苛了。」

 

榮恩聽著她的話,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僅僅是把目光停在妻子的肩頭,替她撥開幾履搭在肩上的髮絲,「不,是我不對。」

 

他聰明的妻子搖了搖頭,好像他根本沒做什麼需要道歉的事。「我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不該把法案的事情遷怒於你,」頓了頓,她微微勾起嘴角,榮恩能從餘光中看到她笑得溫柔,「而且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讓我們的女兒受到傷害的。」

 

就像要呼應母親的話一樣,玫瑰抓著沙發墊,努力想撐起自己的身體,又咿咿呀呀地跌坐回地毯上,她已經慢慢在學習如何站立了,長得那麼快。

 

他的妻子顯然是發現了他的目光焦點停在女兒身上,伴隨著一聲清笑,妻子的肩膀微微顫動,既甜美又滿足,好像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一般。「你愛她,我一直都知道。」說著這句話的同時,妙麗蹲下身體,輕輕地扶住小女嬰的腋下,讓她能夠站得更穩一點。

 

看著自己的妻女,他不重不輕地點了下頭,「當然,她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禮物。」

 

這個的家庭一如從前,它有著盡責的丈夫、賢慧的妻子,以及日漸成長的女兒,與過去毫無不同之處。事實上是,它早已變質了,只是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它是從什麼地方開始腐敗的。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這句諺語不知道是從巫師世界傳出去的,還是從麻瓜世界傳進來的,無論如何,他們說得真是對極了

 

坐在麻瓜旅館的床頭邊,榮恩有點自虐地想,如果他能知道這句話最早是出自誰的口,他一定會給這個人頒座獎。金髮男人躺在他的身旁,偏暗的床頭燈光打在高挺的鼻樑上,於蒼白的臉頰上落尤其陰暗的影子,使得他看不出來對方是什麼表情。

 

這是他們之間第幾次發生關係了?也許是第五次?第六次?喔,可能是第七次了。在毫不起眼的麻瓜街道上,門可羅雀的骯髒的旅館裡,老舊的床鋪與剝落的壁紙,伴隨著每次性愛體驗,成為了他們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一部份。

 

當時他是真的以為不會再有下一次發生,然而在妙麗離家的那一週,年輕的馬份再再地出現在法寶店的窗外,如同一個心照不宣的約定,他知道金髮男人在期待什麼,他也是。儘管他的理智在呼喊,在怒吼,在咆哮,告訴他不可以握向對方伸出來的手,卻仍然一點效果也沒有。

 

他跨出了那一步,前方是斷崖的盡頭,只需那麼一步,就足以讓他墜入深淵,萬劫不復。耳際盡是狂風的呼嘯,失重的四肢無所適從,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無盡黑暗。兀地,後背一陣緊縮,一對翅膀穿破肌膚,展翅揮振,他騰空飛起,不再有下墜感,百骸也找回了自身定位,只餘無盡的暢快。他抖動羽翼,翱翔在雲端,風在耳邊歌唱,感覺到了一切的美好與暢然,彷彿這才是自己的心之所向。

 

從墮落到甘之如飴,不過就是這麼簡單的事而已。

 

他們光顧的總是同一家旅館,正如那日冬季的滂沱大雨下,容忍著他們一切齷齪行為的庇護所,將所有不該發生的與正在發生的全都鎖在了裡頭。旅館櫃台的麻瓜小伙子從默不關心到認出他們,偶爾拋下幾句寒暄,成為了這個骯髒秘密的另一個看守者。小伙子從沒問過為什麼兩個大男人會在曖昧的時間點,出現在乏人問津的小旅館,共用同一張雙人床,畢竟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問題的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忽然,微涼的指尖碰到了他的腰部,讓榮恩打了個激靈,瞬間自沉思中清醒。跩哥看著他,灰色的視線帶著一絲玩味,修長的指頭輕輕滑過他的腰際,肌膚摩挲,有些麻癢,「在想什麼呢,衛斯理?」

 

「沒什麼,」他細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有些漫無目標地看著著窗戶,今兒個沒下雨,即便到了夜晚,天空仍然灰濛濛地,看不見點點星光,「我覺得我該回家了。」

 

金髮男人發了個鼻哼,其中有幾分不以為然,「時間還早。」

 

「不早了,馬份。」榮恩回過頭來,眨眨眼,「距離下班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太晚回去的話,妙麗會起疑的。他並沒有把這句話給說出口,事實上,他不喜歡在這種時刻提起她的名字,那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有罪的人。

 

即便他沒有明說,金髮男人還是猜出了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你可以告訴她,斐尼干被甩了,一個人喝悶酒呢,」這麼說話的同時,年輕的馬份也撐起了身體,從原先仰躺著的姿勢,轉而坐到了床上,「總有人得陪著那個醉鬼,免得他用酒精把自己給溺死。」

 

「對,先是丁被甩,然後是西莫被甩,這種爛理由我已經用過了。」他聳聳肩,不怎麼茍同地說道:「多虧你,我的朋友都輪流失戀了好幾次。」

 

「無所謂,」只見金髮男人翻了個身,一隻手撐到了榮恩的另一邊,欺身靠近了他,「反正他們不是我朋友。」

 

「你這自私的傢伙……」話還沒說完,年輕的馬份便吻上他。與對方一向偏低的體溫不同,儘管那對薄唇仍然透著些涼意,卻又莫名地炙人,多半是心理作用。榮恩這麼想著,任由對方有力地撬開了他的嘴,一下又一下地舔弄著他的唇瓣,牙齒,還有舌尖。

 

方才歡愉過的味道還沒消散,新的一波便又再次湧上。金髮男人整個人覆了上來,帶著濃烈的慾望吮吻著他,他們的舌頭在口中翻攪,勾勒對方的舌形,滑過上顎的兩個小窩,唾液在舌梢滾動。混作一團的氣息呼在鼻下,撲打回自己的臉上,於是他們稍作了角度變幻,好讓彼此吻得更深。

 

這個吻終於結束了,在唇瓣分開時,因空氣擠壓而發出啾地一聲脆響。他的胸膛上下起伏著,對方也是。榮恩伸出手,摸上了金髮男人的胸口,感受到顯少見光的蒼白肌膚下那顆跳動的心臟,一次,兩次,三次……

 

「現在你還急著回去嗎?」跩哥勾起嘴角,半是挑釁地捏了把棉被下勃起的部位,讓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氣:「我猜你的身體可不這麼想。」

 

「閉嘴吧,馬份。」對方的暈段子讓他翻了個白眼。結束不應期後再次昂首的下身已經說明了一切,這就是赤身裸體的缺點,你壓根就藏不住任何的秘密,「不過,好吧,也許西莫不介意多被甩幾次,反正他一向不受姑娘們的歡迎。」

 

年輕的馬份發出輕笑,純然的滿意,沒有諷刺成份的那種。

 

接著,金髮男人掀開了還蓋在他身上的棉被,好讓他們坦承相對。對方有雙靈活的手指,他太了解這個了。帶著薄繭的指腹自他的腰際向上滑動,姆指頂過一根根肋骨,游走到他的胸前,在乳暈邊停下。倏地,對方收緊了指尖,捏住他粉色的凸起,他淺淺地呼了一聲,看見男人得逞般的笑容。也許他想朝那張揚揚得意的臉上揮拳,但他所做的,卻只是把對方的頭壓進自己的胸口,催促對方伸舌舔弄自己的乳首。

 

帶著洗衣粉味道的被單成了嬉戲場所,對方親他,他就回吻,然後是天旋地轉,他們滾了一圈,榮恩坐到了對方的身上,低下頭,鼻尖來回蹭著年輕馬份的鎖骨。對方抬手扶著他的臀部,宣示主導般地重重地拍了一下,在牢牢攫住,用力得好像要留下指印。

 

性愛是不需言說的默契,跩哥揉弄了他的臀部一會兒,便移到了他的臀縫中,榮恩微微顫抖著,半小時前才被進入過的部位被碰觸時縮了一下,很快便納入了對方的指頭在確定他能夠再次容下比手指更粗大的東西後,金髮男人滿意地抽出了手指,用另一個更私密的部位侵入他的身體

 

他因情潮而喘息,為快感而呻吟。跨坐的姿勢能讓對方完全進入,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充血部位上血管的跳動,年輕馬份扶在他髖骨上的手落到大腿根部,一下又一下地推搡,形成一個穩定的頻率。榮恩仰起脖子,半瞇著眼,看見天花板上熟悉的泛黃燈罩,裡頭圓圓的燈泡就像一雙雙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瞧著他們,對這些骯髒而羞恥的行徑作出無言的批判。

 

盤旋在心尖的那團火燄從來沒有熄滅,它只是在餘燼下暗暗燃燒,於一片死灰中冒著點點的橘紅,等待某個復燃的時機,屆時,它將熊熊爆發,再度燃放,成為一片足以燎原的野火,吞噬所有的假象。

 

高潮的時候,他的精液噴濺在對方的小腹上,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榮恩伏下身,頭靠在對方的頸窩,他們到達頂峰的時間有幾秒鐘的落差,於是他默許了對方繼續頂撞自己的深處。

 

最後,金髮男人在射精前從他的身體裡拔出自己,將白濁體液灑到榮恩大腿的內側,沿著腿部的線條向下流去,留下幾道溼漉漉的痕跡,透著一股猥糜的氣息。

 

他的耳朵就貼在對方的頸間,聽得見金髮男人滿足地吞嚥聲,以及逐漸趨緩的喘息。隔壁房間傳來床板激烈的嘎吱怪響,女人的嬌吟,男人的低吼,在徒然沉默的空間裡,成為了他倆在性事後的詼諧配樂。

 

跩哥冷笑了下,榮恩抬首,看見了對方揚得諷刺的薄唇,立刻就抓住了對方發笑的原因。他們不是唯一在這間小旅館辦事的人,而這間小旅館的隔音實在有點差勁。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方才充斥著每吋肌膚的快感退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被他早以遺忘的感受愧疚的情緒在沉澱之時醞釀,膨脹,自他的胃袋爬出,順著血管蔓生,攀上他的骨頭,直至它佔鋸了心臟的位置

 

他撐起自己,從金髮男人的身上離開,股間的濕意已經變得又冰又涼。榮恩抬手抹去了對方射在自己腿間的精液,隨手甩到了床單上,引得金髮男人挑起半邊眉頭。

 

從椅子上拎起自己的內褲,他重新套回大腿上,接著是長褲,上衣,外套。這段期間,金髮男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原先漫著情慾的沉默,終究變成了無聲的譏諷,隔壁房間的嘎吱聲還持續著,素未謀面的女人叫得愈來愈忘我,直到裡頭的男人發出了貫耳的沉吼,才終於告歇。

 

「我該走了。」整裝完的榮恩回過頭來,看著還躺在床上的金髮男人,說道。

 

在微弱的光線下,那對凝視著自己的灰色眼眸竟被照得格外明亮,彷彿對他說著無數有意義與沒意義的情話,然而它們的主人始終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他走向門口,扭動手把,門鎖轉動,發出喀嚓的聲音。就像想到什麼一般,榮恩回過頭,望向有著灰瞳的男人,折磨著自己的內疚感要求他補上這麼一句:「早點回家吧,馬份,你的家人還在等你。」

 

金髮男人扯了下嘴角,對他的勸說露出了不以為然地表情,沒有出言阻止他的離去,但是那雙灰色眼眸早已說明了一切。

 

 

 

 

聖誕假期的時候,玫瑰已經能扶著家具慢慢走路了,雖然她還是會因為不夠穩當而偶爾跌跤,但至少是個偉大的進步

 

榮恩和妙麗帶著他們的小女兒先後回了彼此的老家,自從他們結婚後,拜訪兩個家庭幾乎成為了每年聖誕夜的例行公式,也因此這一天總是格外忙碌

 

格蘭傑夫婦雖然都不會魔法,卻倒也不怎麼排斥與巫師交流。這對麻瓜夫婦對他們的來訪表現出顯而易見的喜悅格蘭傑夫人烤了許多小餅乾作為歡迎,新鮮出爐的點心透著一股濃郁的奶香,酥脆爽口;格蘭傑先生忙著逗弄孫女,幫新買的聖誕老人玩偶配音,惹得玫瑰嘻嘻哇哇地大笑

 

儘管他們只在這裡停留短短四個多小時,還是足以看出他的岳父岳母為了這一刻準備了很久,這讓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臨走前,他們輪流抱了抱自己的女兒,在她的臉頰上落下慈愛的吻,然後又分別抱了抱榮恩,祝福他們聖誕快樂

 

揮別格蘭傑夫婦,他們透過呼嚕網來到了洞穴屋,在戰爭過後,他們重建了這棟歪歪斜斜的老房子,即使內部擺設與他過去的生長環境有些許不同,但依然是他的家。母親按照慣例給了他們一人一個擁抱,整間屋子都瀰漫在濃湯的香氣之中。當她從他的手上接過小玫瑰時,榮恩才注意到母親的眼角又多了三條細紋,也不乏幾屢白絲混雜在頭髮中。

 

他的父親從倉庫的方向趕了過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抱住許久未見的兒媳,不難發現到,他的父親也老了不少,頂上光禿的面積增大不說,背部已經不如從前挺直了。

 

客廳傳來幾聲喜悅的呼喊,還有小孩子們的嬉鬧。這會兒榮恩才意識到他們不是兄弟之中最早到的。比爾和花兒在客廳朝他們揮手,薇朵兒和多明尼克邊跑邊尖叫,小茉莉──派西的女兒──眨著大眼,似乎也想加入,但是派西卻板著一張臉,於是小茉莉又只好縮回一旁,看著她的堂姐妹們玩得不亦樂乎。

 

沒過多久,喬治和莉娜也到了,牽著小弗雷從壁爐鑽出來,拍去一身的塵灰。母親趕忙摟住他們,就像摟住他與妻子的時候一樣,滿是歡喜。

 

哈利和金妮一家只比喬治晚了十五分鐘。等他的母親好不容易才放開哈利,他也上前給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個大大的擁抱。儘管小詹姆還只是個三歲大的孩子,也看得出未來會是個調皮蛋。小詹姆掙脫了金妮的手,一跳一跳地朝薇朵兒和多明尼克跑去,抓住薇朵兒裙襬的一角,害得薇朵兒差點跌倒。相比之下,阿不思倒是乖巧多了。

 

最後一個到的是查理,兄弟之中唯一的單身漢是騎掃帚來的。說真的,榮恩本來還以為對方會騎一條龍呢──當然,這只是個玩笑。查理跳下掃帚,給所有的孩子們一人準備了一件小禮物,從包裝上看不出來是從羅馬尼亞帶回來的,還是在經過斜角巷是隨便買的,無論如何,孩子們都很開心,捧著禮物又叫又跳,輪番給了他們的查理叔叔一人一口香吻。

 

自從他們都長大,一個個離開父母,各自組了家庭以後,就很難像現在這樣聚到一塊了,也因此如此熱鬧的景象,更顯得彌足珍貴。

 

結束了豐盛的聖誕大餐,兄弟們一個個帶著自己的家人,與父母告別。他的母親擦著眼淚,不捨地對每個孩子說有空就回來看看,而他的父親也把失望擺在了臉上,卻故作堅強地要他們別擔心家裡的事,照顧好自己的家庭才最重要。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深夜,玫瑰早已然咬著指頭入睡。榮恩把她抱進嬰兒床裡,她翻了個身,圓圓的小臉看起來幸福極了。妙麗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她脫下大衣,換了件衣服,給他們的女兒一個晚安吻之後,又吻了吻他的臉頰,帶著甜甜的笑意,回到房裡休息了。

 

榮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向壁爐中燃燒的火燄,它們在爐中跳動,隨著柴火斷裂時濺起些許火星,於熱氣中飄了一小會兒,又落在了火燄裡。一整天的行程讓他累壞了,但他還不想馬上去睡,所以他只好看著壁爐發呆,感覺自己像是上了年紀的老姑媽。

 

聖誕夜就要過去了,最後一刻的鐘聲即將敲響,但他卻隱約覺得自己還在等待點什麼,來延續聖誕之夜的美夢。他想到了年輕的馬份,想到了彼此間的歡愉,想到了自己的墮落,忽然間,一股羞恥的感覺包裹了他,將他狠狠擠壓,讓他痛苦得喘不過氣。他的家庭是如此完美,他怎麼能──他怎麼會──背叛他摯愛的家人呢?

 

但那是他年少時的美夢吶,要不是因為對方接受了黑魔標記,成為一個食死人,與他站在相對的立場上,他們本來還有機會在一起的。如今那個人的時代已經遠離,更沒有什麼食死人或鳳凰會,他們卻再也不是從前的自己了。他有家室,馬份也有,直到今日,他才意識到,最大的阻隔從來就不是立場,也不是婚姻,而是自己的道德與良知。

 

當肉體的歡愛結束,先前被拋得老遠的負罪感便會找上門來,撕開那片羽翼的假象,讓他的背骨鮮血淋淋,風在耳邊狂怒地咆吼,銳利得足以刮傷他的肌膚,而他將再次墜入無垠的深淵。

 

變換了一個姿勢後,榮恩索性仰躺在沙發上,搖曳的火光將壁爐突起外側的陰影拉得老長,延伸到天花板,像個恐怖的催狂魔,一點一滴地吞噬著他的靈魂,希望,以及快樂。

 

他變得愈來愈恍惚,意識不斷遠離,柴火燃燒的聲音像個安穩的節拍器,直至他沉沉睡去。

 

隔天早上,大量的貓頭鷹先後派送著禮物而來,那些許久未見的朋友總會在特殊的節日送來最誠意的祝福。妙麗與他一起整理這些各種形狀與包裝的禮物,有西莫送給動物睡衣,穿起來超級蠢;也有丁給的麻瓜隨身聽,外加那個被稱為耳機的玩意兒;當然少不了奈威和漢娜合贈的大型家用盆栽,收件人同時寫上了他與妙麗的名字;其他還有阿尼寄來的節慶卡片,附上了前赫夫帕夫級長的近照,基本上就是個垃圾……

 

最後,他翻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只寫了榮恩‧衛斯理收,沒有署名。不知怎麼地,這讓他的心跳無由來地加快了。妙麗就在旁邊,笑著將芭蒂與芭瑪寄來的小首飾戴到玫瑰的頭上,讓他們的女兒看起來像個真正的印度公主。可此刻的他沒能把心思轉移到她們身上,僅僅是握著手中的小盒子,顫抖地拆開了它。他似乎能在心底描繪出寄件者的長相,這個盒子的外觀俐落簡單,甚至沒有多餘的字,這般神秘的作派,反倒讓它沒那麼神秘了。

 

撥開最後一層包裝,裡頭靜靜地躺了個小巧的銀色領夾,設計樸實,毫不花俏,看起來既低調又美觀。一張小小的紙片被壓在領夾的下面,榮恩把它拿了出來,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字:『三十號,下午兩點,老地方。』

 

腦海裡有個聲音告訴他,別再去了,這段扭曲的關係令你痛苦,你早該結束它;可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跟他說,你就去吧,為什麼不呢?和他在一起是那麼地開心,沒有人比你更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了。

 

這個時候妙麗剛好湊了過來,榮恩趕緊將那張小紙片給塞到盒子下,他的妻子沒有看見這個小動作,僅僅是好奇地問道:「誰寄的啊?」

 

「呃,哪個老同學吧,我猜……」他說,希望自己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不自然,「之前有個魁地奇隊的朋友跑來法寶店,說他欠了我一顆救球,要感激我之類的,」他那聰明的妻子微微瞇起眼睛,看起來不是很相信這個說法,於是他又連忙補充:「但我根本忘了他的名字,太久了,妳知道的……」

 

最後,她只是發了個哼聲,沒有再往下追究,又轉回去逗弄玫瑰了。鬆了口氣的同時,榮恩也感到些許興奮。他把小紙條從盒子底端微微移出幾吋,再次默念了上面的那串文字,好似自己的背部再次生出了翅膀,引領著他在雲朵間翱翔,而折磨著他的罪惡感與羞恥心被拍到雲層之下,它們消失了,在腦中拉距的兩道聲音也分出了勝負。

 

三十號的中午一過,他便匆匆出了門,來到破釜酒吧,穿過通往麻瓜世界的大門,走到了查林十字路上。假期間的麻瓜街道同樣冷清,行人不多,營業的店家更少,也許大多的人都去什麼陽光充足的地方享受假期了。

 

轉個彎,穿越一條小巷,過兩個紅綠燈,再轉彎,直走,那家熟悉的麻瓜旅館便出現在他的眼前。它依然老舊,門口上面掛了一串聖誕擺飾,一點也沒讓它看起來更引人注目。但事實上是,榮恩幾乎沒有在白天的時候仔細觀察這間小旅館,他這才注意到,它的牆壁不是純白的,而是帶了點米色,這點細微的差距,在夜色下根本分辨不出來。

 

有人輕拍了他的肩膀,榮恩回過頭,毫不意外地見到了他在等待的那個人。金髮男人雙唇緊抿,看不出什麼情緒,依然沒有戴上婚戒。「等多久了?」薄唇蠕動,先開口的是對方。

 

「沒多久。」他聳聳肩,隨意地說道,「愉快的聖誕假期,嗯?」

 

「還好,」年輕的馬份動了動眉毛,「見了幾個史萊哲林的老同學。」

 

眨眨眼,榮恩簡單地應了句:「是喔。」

 

這些問候之詞幾乎是沒有意義的,他們彼此都清楚不過,禮貌性寒暄結束後,才是正題的開始。旅館的櫃台仍舊是同一個人,麻瓜小伙子換了個新髮型,把頭髮搞成了螢光綠色,既叛逆又搞笑。小伙子對他們打了個招呼,登記完名字以後,就把鑰匙甩給他們,繼續低頭玩麻瓜的電子遊戲了。

 

在爬上樓梯前,他們一句話也沒再說,直到房門開啟,再次闔上,才迫切地擁住對方,烙下熱切的親吻。馬份的吻是具侵略性的,霸道,強硬,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卻又充滿渴求與乞憐。

 

就算窗外還是白天,倫敦的太陽依舊被濃厚的雲層給擋著,沒有露臉,使得整個空氣都灰濛濛地,替他們見不得光的行為塗染上最合適的色彩,成為絕佳的掩護。

 

他們從未在這個時間點做愛,甚至是他和妙麗也沒有,即便不用開燈,也能看清對方的臉。被進入的時候,榮恩抬手梳開了年輕馬份的頭髮,滿足地看那些金色的細絲從指縫間滑落,像極了金色的瀑布。對方的額角冒著細細的汗,自眉間滾到了鼻頭,他想替對方抹去那些汗珠,卻在移動掌部時被抓住了手腕,放到那對薄薄的唇上。男人親吻他的手心,彷彿自己才是對方的心頭所愛,炙熱的鼻息與微潤的嘴唇貼著他,使他的心頭一震,又癢又麻。

 

依照慣例,金髮男人總會在射精前拔出陰莖,把精液灑到什麼別的地方。看著自己下腹處的那片白濁,榮恩伸手抹了一把,早已分辨不出來是誰的精液。

 

他嫌惡地甩甩手,讓那些混雜在一起的精液被甩落到床單上,難得在這種場合開了個有色笑話:「你的兔崽子。」

 

「也有你的。」金髮男人臥到他的旁邊,隨手抹起一些體液,晃了晃指尖,昭示它的存在,並順著他的笑話接著說道:「彼得‧衛斯理、大衛‧衛斯理、瑪麗‧衛斯理、馬修‧衛斯理……誰知道呢。」

 

「是格蘭傑-衛斯理。」他糾正道,「我的孩子會繼承兩個姓氏。」

 

「哼,講得好像你剛才睡的是你老婆一樣。」年輕的馬份諷刺地說,「怎麼,不排斥我提到她了,嗯?」

 

榮恩咬了咬嘴唇,意外地發現那種深刻地罪惡感不像前幾次那樣鮮明了,也許他正開始變得麻木。被折斷的羽翼經過次次重生,每次都比過去還要堅強。儘管他所做的行為依舊可恥,不會因為心境轉變而變得聖潔,但不知怎麼地,他就是沒那麼反感了。

 

「『格蘭傑-衛斯理』?」就像為了試探他的底線一樣,金髮男人發出一聲不以為然地鼻哼,再次延續這個話題:「你知道嗎,你孩子的姓聽起來像個西班牙人。」

 

他翻了翻眼珠,反過來嘲笑對方:「你知道嗎,你自己的姓就像個維京人,『跩哥‧魯休思之子』之類的。」

 

在惹惱對方這點,榮恩相信自己一直是是箇中高手,因為跩哥一把將他抓了過來,不懷好意地挑逗他,好進行第二輪的懲處。

 

或許他以為那對臆想出來的羽翅帶著自己飛翔,事實上他卻早已墮入深淵,再多的雲朵和風都只是虛偽假象,他墜落地面,摔得粉碎,可那又如何呢?深淵之下,是一片樂土,由爛泥與骨骸組成的大地,溫暖地接納了這個自願踏空的罪人,而他懷抱著禁果,已然臣服。

 

 

TBC 

 

 

註:

 

西班牙人的姓氏有兩個,前者為父姓,後者為母姓,在此被跩哥用以嘲笑『格蘭傑-衛斯理』的複姓;『格蘭傑-衛斯理』複姓一說源自被詛咒的孩子舞台劇設定,是否為JKR欽點之正史,還是舞台劇劇本自己寫的設定仍然存疑(?)

維京人姓氏系統通常不繼承父親的姓,而是『父親的名字』後面加上『之子/之女』,目前只剩冰島人還保有這樣的姓氏系統,在此被榮恩用來取笑跩哥是爸寶。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紗米花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