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打集第十彈,除了第80.之前未曾公佈在網路上之外,其他都已經在噗浪上貼過。其中74.77.為連貫之故事,除此之外其他短打皆為獨立之故事。

短打排列為某紗完成先後順序。

 

 

 

 

73.

跩哥‧馬份說『那叫做愛』。

 

榮恩‧衛斯理卻認為『那是強姦』。

 

好吧,儘管這兩個人的意見兜不攏,但是他們並沒有因此分手,這讓妙麗‧格蘭傑覺得很困惑。

 

「他真的是『強姦』你?」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妙麗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她並不喜歡那個字眼,那聽上去很刺耳,而且殘忍。

 

「噢拜託,妙麗,」然而眼前的紅髮男人顯然沒有察覺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拉高音量:「我肯定我說了『停下來』和『不要』。」

 

挑起半邊眉毛,她相當懷疑地打量著她的友人:「你可以離開他,這也是一個選擇。」

 

「喔,這個嘛……」一反上一秒的怒意,紅髮男人縮了縮肩膀,倚靠回沙發裡,看起來有些尷尬。

 

這副支吾不定的模樣看了就討厭。妙麗厭煩地想著,她知道她的友人所謂的問題,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畢竟如果對方真的『強姦』了他,她相信以紅髮男人的個性,絕對不會還留在對方的身邊──或是能力,她的好友有足夠的力量把對方打趴在地上。

 

所以,這是炫耀,明擺在眼前的炫耀!

 

沒有人喜歡被刺激,她也是如此,要知道在學生時代,她和紅髮男人還交往過呢,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混帳──通常她不會用這麼粗魯的詞,但是她仍然對於舊事耿耿於懷──的緣故,她和紅髮男人才不會分手,而且她相信,她而後幾次在情場上的不順利,可能都是受到過去交往的影響。

 

要知道,她上個禮拜才甩了她第五任的男朋友,連療傷的時間都沒有,就必須坐在這裡聽她的好友討論兩個男人之間的床事!

 

不過,也許,好吧。眼前紅髮男人無辜的模樣,是有那麼點可憐,尤其是那對湖泊般的藍眼,蕩著水氣教人難以拋下。妙麗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聽著,榮恩,每個人都有性自主的權力,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和他明講。」

 

「那也得等我先得到它再說,」紅髮男人悶悶地說:「那玩意早就被他搶走了,去他的。」

 

「喔?」妙麗喝了口紅茶,她發誓她只是習慣性地接話,絕對沒有想要深入了解的意思。

 

然而她的好友壓根不在乎她怎麼想,急切地、不滿地尋找一個發洩口,強迫她不得不繼續了解下去:「我得說,那傢伙真的太過份了,」紅髮男人忿忿地開口,可話到了嘴邊,又結結巴巴的:「他總是先抓住我的那裡,然後……磨擦我,逼得我不得不繼續下去,所以……」

 

妙麗翻了個白眼,她希望她的好友能察覺到她此刻的心情,但面對紅髮男人接踵而來的抱怨,其中還夾雜著臉紅的表情。

 

上帝啊,梅林啊,她真的不想用那麼粗魯的詞,但是她現在只想說一句話。

 

──去你的,婊子。

 

 

 

 

74. Love Litter (1)

茉莉‧衛斯理正心煩意亂地刷著盤子,而那隻被施了魔法的刷子,此刻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道具。

 

通常她會用一些方便的咒語,減少家事的工作量,像是洗碗,大部份的時候,她都會讓刷子自己去刷盤子,再讓盤子自己去沖水,這是最簡單的做法。

 

然而今天她選擇親自動手做這些,這是她今年以來第二次這麼做,因為茉莉必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否則她的心情會更浮躁。

 

這得歸咎於一個小時前,她整理了榮恩的房間。

 

基本上她會訓練她的孩子們學著自己收拾睡覺的地方,那是他們的地盤,當她的孩子們擁有屬於自己的房間時,就代表他們長大了,當然必須為自己的領地負責,因此她只有在房間亂到不像話的時候,會出聲警告她的孩子們,該動手整理了。

 

但凡事都有特例,而衛斯理家女主人替她的孩子們動手整理,就是那個特例,並且只會發生在她的孩子們都去霍格華滋上課,至少要三個月後才會回家的情況。

 

要知道三個月份的灰塵是很驚人的,她沒辦法容忍她的房子裡有任何一個角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或者當她的孩子們回家以後,床與牆壁之間已經結滿蜘蛛網,成為史上最壯觀的昆蟲墳場。

 

所以她會在孩子們都上學以後,替他們簡單打掃一下房間裡的塵垢,僅限於除塵,不包含整理,無論是金妮床底下的哈利相片、榮恩只剩半隻的襪子、弗雷或者喬治套在麻瓜玩意上的內褲──她不懂雙胞胎們把內褲套在那裡算是什麼發明,總之她不會碰它──茉莉都會保持原樣,直到她的孩子們回家以後,再要求她的孩子們把它們處理掉。

 

今天的她也和往常一樣,替孩子們掃除灰塵,她先解決掉了比爾與查理的,這兩個孩子的房間已經很久沒使用了;再來是派西的,那裡總是很整齊,所以她可以花很短的時間做好;而後是金妮的,比起男孩子的房間,女孩子的臥室讓她覺得溫暖,至少她不會在牆壁上貼那些朝人們擠眉弄眼的魁地奇海報;接著是榮恩的,那裡就會出現她不喜歡的魁地奇海報;最後才是雙胞胎的,他們的房間特別麻煩,所以她總是把它留到結束前。

 

就在她已經解決了金妮的部份,進到榮恩的房間時,不小心撞倒了她兒子亂糟糟的漫畫堆。

 

茉莉很生氣,她不喜歡榮恩的這個毛病,何況放長假時,哈利還可能會住在這裡,她發誓在她的小兒子回家以後,一定要好好地監督他確實做好歸類的動作。

 

然而就在她打算將那些漫畫堆給恢復原狀時──她不會幫她的兒子整理,這要留到學期結束後,讓榮恩自己動手──一個因漫畫傾倒而被撞開的盒子,原本放在裡面的紙張,也全數散落開來。

 

這引起了她的注意,蹲下身,她好奇地拿起其中一張,在上面有些工整的字跡──顯然不是出於榮恩之手,第一行寫著『親愛的鼬鼠』。

 

茉莉意識到這是一封信,而且其他散在地上的紙張也可能都是!她慌亂地將那些傾倒出來的紙全塞回了盒子,這是屬於她小兒子的私人信件,是隱私,身為一個母親也沒有權力去閱讀它們。

 

她拾起盒蓋,打算將這些信件重新封藏,並且知道這是最好的做法。可是她在即將闔上它的時候,又那麼些猶豫了。

 

是誰會稱呼她的孩子為『鼬鼠』?記住,這是一封信,寫給榮恩的信,收件人應該是『衛斯理』,而非『鼬鼠』,兩個單字之間發音很像,但絕對不至於拼錯。

 

當然,她不能排除對方是真的拼錯了,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肯定不是什麼值得保存的東西,畢竟連收件人都能拼錯,表示對方根本不把榮恩當一回事。

 

可是榮恩卻煞有其事地,將它收在盒子裡。她很清楚自己的小兒子不是那種細心的人,卻依然小心翼翼地收藏它,這不是很奇怪嗎?

 

茉莉陷入了掙扎,身為一個開明的好母親,她的良知告訴她,她必須尊重她的孩子,蓋上盒子,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但是另一半作為個關心孩子成長的母親,卻提醒她應該查個清楚,用『鼬鼠』稱呼他的孩子,可不是什麼好事,也許他的孩子被人家給欺負了也說不定。

 

在一陣兩股勢力的拔河下,她最後選擇了後者,放下盒蓋,她將這些信件都拿了出來,閱讀起來。

 

它們都是出自同一個人,整齊的字體,雖然還算好看,但若是以女孩子來說,又顯得不夠漂亮。

 

在看到第三封左右時,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知道嗎,鼬鼠,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從接吻開始,你應該還保有你的初吻吧?』

 

『我不會為今天的事情道歉的,或者說,我絕對不會跟一個混血的半巨人道歉,他可比我們還要低賤三倍,你難道不曉得嗎?』

 

『好的,我得說,你和她走得太近了,這讓我很不愉快,她可是個討厭的花痴,我看得出來她喜歡你,你這白痴。』

 

諸如此類的文字,讓茉莉覺得有些驚訝,然後是憤怒,變成了懷疑。

 

對方顯然有著跋扈的性格,每個文字都充滿攻擊性,她真的想像不到對方是誰,但肯定不會是妙麗,她是個好孩子,不會說別人低賤,也不會隨便罵別人是花痴或者白痴。

 

更重要的是,信裡還提到了『接吻』。

 

接吻,那個人想要跟她的小兒子接吻,茉莉幾乎完全沒有懷疑,就認定對方是個可惡的壞女孩,並且在打壓她可憐的孩子。

 

她將信件全都放回了盒子裡,包括剩下還沒看的那些,茉莉只是要知道對方是什樣的人,至於其它的內容,那些惡毒的字眼,已經讓她看不下去了。

 

她必須找機會和她的孩子聊聊,可是她還沒想到怎麼開口,因為她侵犯了孩子的隱私是不爭的事實,茉莉因此嘆了口氣,決定利用洗碗的時間,好好想一想對策。

 

 

 

 

75. Love Litter (2)

亞瑟‧衛斯理回到家,面對的便是妻子緊繃的臉。

 

他鬆開領結,深深地吸了口氣,並且習慣性地摸了摸這幾年來開始愈發稀疏的後腦,腦袋裡正在思考,是什麼原因讓他的妻子看上去情緒不太好──他記得自己出門前有將髒襪子丟進洗衣籃、沒有把放在倉庫裡的麻瓜『電話』亂放、也沒有把查獲的新玩意帶回家……

 

沒有,什麼都沒有!今天的亞瑟‧衛斯理很完美,簡直無可挑剔!看著妻子嚴肅的表情,不自覺地挺起了胸膛。他猜不到茉莉心情欠佳的原因,但亞瑟相信,今天的他已經好到無法再更好了,所以便大膽地推測,這次的問題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今天還好嗎,親愛的?」坐到了滿是菜餚的餐桌前,亞瑟以討好的語氣說道,他希望自己的安撫有達到效果。

 

然而茉莉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抿抿唇,似乎有些猶豫。

 

握起擺放在眼前的刀叉,亞瑟心想自己的妻子準備了很多美味的食物,即使孩子們都不在家,只有夫妻倆一起享用晚餐,他的妻子還是相當用心,沒有半分馬虎。

 

「亞瑟,我想我們必須談談。」茉莉用白色圍裙擦了擦手,坐到他的對面,凝重地開口:「有關榮恩的事。」

 

「榮恩?」亞瑟的語氣裡有些驚訝,這不能怪他,儘管他知道自己不是惹茉莉不悅的兇手,卻也沒能猜到事情與自己尚在學校上課的小兒子有關,「他怎麼了?」

 

他的妻子沒有碰桌上的餐具,只是滿臉憂愁地說:「今天下午,我打掃榮恩的房間,」茉莉說話的時候,目光沒有對著他,「那裡有個盒子,他把信放在裡面……」

 

「也許是情書,他也到了這個年紀,會受女生歡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話說到一半,亞瑟就覺得有些奇怪,他的妻子為什麼會特別提起這個,於是他有些不確定地確認道:「等等,妳該不會看了他的信吧?」

 

他的妻子沒有回話,只是把嘴唇抿得更緊。

 

「梅林,茉莉!」他拉高了音量,這是個輕度糟糕的情況:「那是『榮恩的』信,是他的隱私,妳不該那麼做的。」

 

「我知道啊!」妻子終於把視線對上了他,「盒子被翻倒了,它們從裡面掉出來,然後我把它們收回去。」

 

言下之意是,他的妻子並不是特意去翻看的。「好吧,」亞瑟說:「我相信妳,親愛的,但是榮恩的信?它們怎麼了,值得我們在餐桌上討論?」

 

茉莉重重地嘆了口氣,擔憂的神色浮在了臉上,「就像你說的那樣,它們是情書。」

 

「噢,這很棒不是嗎,我們的小兒子受人歡迎。」提起一個微笑,妻子的焦躁在他眼裡顯得有些莫名其妙,所以他試圖緩和這樣的情況。

 

「是沒錯,」茉莉的情緒並沒有因為亞瑟的笑容而鬆懈下來:「但是她不行,那個寫情書的女孩,她──她在信裡侮辱了很多人,包括海格。」

 

「海格?」亞瑟的眉毛跳了一下,他不曉得話題怎麼突然扯到了無關的人。

 

「她說海格是個低賤的混血半巨人,」茉莉接著說:「她還罵別人是白痴,或是很多不好的字眼,我不知道,我沒有看完那些信。」

 

「喔……」這不是個好現象,他同意,「可是這也是榮恩的自由,他有權力選擇自己的女朋友。」

 

「他當然有權力,亞瑟,」然而他的妻子卻搖搖頭,「不過我擔心的是,也許榮恩被強迫的,她那麼惡劣,我是指──」

 

「親愛的,妳想太多了。」亞瑟笑出了聲,「他怎麼會被女孩子給欺負呢,榮恩可是個男孩吶。」

 

「你我都很了解榮恩,在此之前,他沒有任何和女孩交往的經驗,」茉莉仍然堅持她的看法,「也許他不懂得如何拒絕女孩,或者為了迎合她而改變自己,總之,我很擔心。」

 

雖然亞瑟認為,他倔強的小兒子並不會輕易地被女孩牽著鼻子走,但是他同樣無法否定茉莉的論點,因為她可能是對的──所有男孩在第一次談戀愛的時候,都像個衝動的猴子,就連亞瑟自己也曾經當過一隻猴子,在茉莉身邊打轉,甚至到了現在,他偶爾還會覺得自己像隻猴子。

 

「好吧,好吧,」連說了兩次同樣的話,身為一個父親,他妥協了,「所以我們該怎麼辦?」

 

「這個嘛,」他的妻子握起餐具,這頓晚餐終於可以開始了,「我想我們得先弄清楚,那個寄件人和榮恩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76. Love Litter (3)

亞瑟‧衛斯理正要做一件糟糕的事,而且這讓他滿懷罪惡感。

 

他很想放棄,也應該放棄,但卻無法違抗妻子投來的凌厲視線,她正盯著他的手,等待他的下一個動作。

 

在心底重重的嘆了口氣──沒有發出聲音,要知道那樣做可能會引起茉莉的白眼──亞瑟忍下對小兒子的歉意,他自盒子裡拿出了第一封信。

 

先不論內容為何,亞瑟始終認為,這是屬於兒子的隱私,做父母的真的並不應該多加干涉,但是他同樣擔心妻子所說的,如果對方是個可怕的女孩,那麼會有更大的災難產生。

 

身為父母,他們雖然無權碰觸孩子的隱私,卻有責任維護這個家庭。

 

若不是如此安慰著自己,亞瑟大概沒有勇氣掀起那個盒蓋,更不可能將裡面的信抽出來閱讀。

 

最開始的時候,他都抱著半信半疑的心態,還有對小兒子的愧疚,但是這些東西全在他翻開那些信以後,就被拋得老遠了。

 

「這是在搞什麼……」皺眉並不是他的招牌動作,然而亞瑟卻無法停止人類在困惑時皺起眉頭的自然反應。

 

第一封信,他只覺得這個女孩有點瞧不起人,故意用『鼬鼠』來嘲笑他們的姓氏,絕對不是禮貌的開頭;第二封信,他感覺到這個女孩有些自視甚高,在自句間除了貶損他人的同時,還順帶提高了自己;第三封信,他明白了這女孩對自己孩子的興趣,並且隱隱理解到了妻子的不安;然而第四封信,事情便又有了不一樣發展──

 

『我必須提醒你,浪費時間在那個疤頭身上,只會顯得你很沒用,當然,你本來就是個廢物,但是我覺得你應該做些其他有意義的事,比方說這個週末的活米村日和我一起行動。』

 

居然如此惡毒地稱呼可憐的哈利,茉莉的擔憂是對的,這個女孩糟糕透了。亞瑟忿忿不平地想著,哈利就像他的另一個兒子,他怎麼能夠忍受別人這樣說他?於是他翻起第五封信。

 

『告訴我,格蘭傑到底有什麼優點,值得你替她站出來說話,甚至不惜詆毀我──你知道通常反抗我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我會讓你深切地體會到這一點。』

 

這個惡毒的女孩,居然如此威脅他的孩子,亞瑟忍不住發出個不以為然的鼻哼。榮恩替妙麗挺身而出,當然是因為他喜歡她,小女孩,看清楚事實吧。他在心底如此回應,翻開了第六封信。

 

『你知道嗎,我覺得你走路的模樣挺不賴的,尤其是你的屁股,褲子穿在你的身上簡直是浪費,也許你該脫掉它,而不是把你的屁股給藏起來。』

 

什麼?什麼!亞瑟愣了幾秒,信上的內容使得他反應不及,這個女孩是在對他的兒子調情嗎?如此大膽的文字,想當初自己與茉莉互相寫情書的時候,可不會說得這麼露骨,該說是他們太保守了,還是時代真的變了?

 

抱著現在青少年是否都這麼開放的疑問,亞瑟看起了下一封信。

 

『我得說,這真的挺不賴的,嗯,非常的不錯,我希望我們能夠多試幾次。別拒絕我,我知道你不會的。』

 

梅林,怎麼回事!

 

握著手上的信,亞瑟差一點就要發出哀號。他不明白在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信上說的『多試幾次』,指的什麼?他的小兒子和這個女孩還想要試些什麼?不,照這個說法,他們『已經』嘗試過了,所以她才想要『再』多試幾次。

 

到底是什麼──牽手?約會?擁抱?接吻?還是性愛?噢不,別告訴他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和對方有太深入的關係。

 

亞瑟痛苦的想著,要是他們的行為比他猜想得還要更超過,這個可怕的女孩可能會懷孕,可能會敲詐他們家所剩不多的財產,可能會要求成為他們家的一員,還可能會……

 

各種恐怖的想像已經佔據了他的腦海,亞瑟抬起頭,看見站在門口的妻子向他挑起半邊眉頭,似乎就像在告訴他,她的煩惱是對的。

 

亞瑟知道他應該阻止這一切,可是他很快就想起,他已經犯了為人父母最大的錯誤──他偷看了兒子的信,違背了子女的信賴,如同那些蒼蠅記者挖掘他人隱私,就和流浪狗挖土的行為沒什麼兩樣。

 

最後他頹然地垂下肩膀,將信翻到背面,試圖從中找尋一些特別的,或者是激發自己的靈感,足以來應付這個大麻煩。

 

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這個女孩沒有留下屬名,情況比他想像得還嚴峻,因為這表示榮恩和對方已經親密到可以省略公式化的應對了。

 

亞瑟將整個盒子翻倒,其他尚未閱讀的信件自然跟著落下,他不知道這裡面會不會有不同的提示,但誰教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出乎意料地,隨那些信件落在地板的,是一張小小的紙片,以較為緩慢的姿態慢慢地飄落到其中一封信的上方。

 

他蹲下身,撿起了那張紙片,材料比較粗糙,而且很薄,像是從課本的一小角撕下來的,上面的字跡不屬於那名陌生女孩所有,卻是出自他的小兒子之手。

 

上面只寫了兩個英文字母,都是大寫,並且後面各跟了一個小點,像是名字的縮寫。

 

D.M.

 

亞瑟找到關於這個女孩的一絲線索了。

 

 

 

 

77. Love Litter (4) END

金妮‧衛斯理不常收到父母的信件。

 

準確來說,這是她第一次在早餐時間,接到一封來自家裡的信。當又老又慢的愛洛,在撞翻文妲‧布朗的牛奶時,女孩尖叫的聲音,令她尷尬地想召告全霍格華茲,那封信是絕對是寫給她的小哥哥榮恩,而不是她。

 

大概她的小哥哥也以為那封信是給他的,所以才主動將愛洛拎起,伴隨著其他學生零零落落的笑聲,紅著臉蛋取下貓頭鷹腳上的信。

 

看著這一切,金妮在心底暗暗地鬆了口氣,至少她不必為此感到丟臉。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鬆懈地太早了,因為榮恩毫不顧及她的面子,拉開嗓門叫喚道:「金妮,這是妳的!」

 

眾人打趣的視線,讓她簡直就要狠狠地踹她那遲鈍、不看場合的兄弟一腳!接下了遞過來的信件,無視於榮恩那些諸如為什麼爸媽要寄信給她的問題,將對方給趕回哈利的旁邊,才沒好氣地拆開這封令她丟盡顏面的信。

 

看看筆跡,這是父親的文字,開頭是關懷的問候,心中一陣暖流,稍微舒緩了她的糟糕情緒,雖然這並不能沖淡剛才成為注目焦點──還是負面的那種──的羞恥感。

 

往下看去,她發現到這父親的封信是有目的性的,因此不自覺地皺起眉頭,並感到疑惑。

 

『妳知道榮恩有沒有什麼要好的女性朋友,或者女朋友,之類的?』

 

她不明白一向不干涉這些問題的父親,怎麼會忽然打探起她小哥哥的情報,甚至在書信的最末端,加了一行附註,要她別讓她的哥哥知道──這真是太奇怪了。

 

「金妮,爸媽說了什麼嗎?」就在她還沒弄清楚情況之前,榮恩又走到了她的背後,伸手就要抽過她的信件。

 

幸好她搶先一步注意到對方的動作,金妮將信件牢牢地壓在自己胸口,榮恩這個沒禮貌的動作,使得看向她的兄弟的目光變得嚴厲:「才不告訴你。」

 

「嘿,別這樣嘛。」她的小哥哥倔起嘴,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但這壓根無法打動她。

 

結束早餐以後,金妮回到交誼廳,簡單地在信裡頭告訴父母,除了妙麗以外,她對此毫無概念,榮恩在學校沒有第二個紅顏知己。之後,她把信繫在貓頭鷹的腳上,寄出回信。

 

原本以為事情已經告一個段落,然而隔天早上,同樣的悲劇再度上演,這回愛洛撞進了奈威的盤子,落下好幾根羽毛,並且把胖男孩的蛋黃給炸開,滿滿的蛋液都沾在牠的身上。

 

這回榮恩沒有搶先拿信了,而是眨眨那對和她不一樣的藍眼睛,像在詢問她。

 

雖然很不喜歡這樣的發展,嘆了口氣,金妮還是伸手將一身黃汁的愛洛抓起,從牠的腳下拿過信件。

 

為了避開榮恩的追問,金妮沒有像昨日一樣馬上拆開信件,而是選擇在魔法史上課時,悄悄地翻開這封信。

 

跳過那些不是重點的開頭用語,她的目光直接鎖定了書信的主題之中。

 

『應該不是妙麗,親愛的,真的沒有其他人選了嗎?我想對方是個會寫情書給他,態度有點傲慢,縮寫可能是D.M.的女孩。這些資訊,能讓妳比較有方向嗎?』

 

縮寫是D.M.?

 

跩哥‧馬份──這個想法鑽進了她的腦海裡,但隨及又搖搖頭。不對,馬份是男孩,不是女孩,儘管他的姓名縮寫是D.M.。

 

但是態度傲慢,確實不作他人想,她還找不出這所學校比那金髮史萊哲林更討厭的傢伙。可是情書?不,別傻了,馬份怎麼可能……

 

接著,另一件事情被回想起來。金妮記得妙麗曾經告訴過她,馬份偶爾會在上課時傳紙條給榮恩,而榮恩總會因此發怒,弄得課也沒能專心聽講。

 

金妮深深地吸了口氣,就在她幾乎要告訴爸媽,他們弄錯一件事,D.M.是男孩,大概也不是什麼情書,戰書的可能性更高的同時──她發覺到事情有那麼些不對勁。

 

等等,為什麼爸媽會知道有個傲慢的D.M.寫信給榮恩呢?

 

很顯然,他們要她別告訴榮恩,就表示他們不是從榮恩那裡得知的。也就是說,她的爸媽,肯定是用了某種方法,知道了榮恩的小秘密。

 

金妮是個聰明的女孩,思考到這一點,她忍住不要在丙斯教授的課堂上發出驚呼。

 

梅林,她的爸媽可能偷看了榮恩的東西!

 

干涉子女隱私是相當野蠻的行為,一陣惱怒的感覺爬上了金妮的胃袋,她想起了那些她藏在床鋪底下的哈利照片,以及未能寄出的情書,還有上面訴滿愛意的字句……

 

金妮發現自己差點就要成為他們的共犯,陪她的父母一起侵犯她小哥哥那些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事,而且,她的父母可能在探究完她的小哥哥之後,轉而來掀她的祕密!

 

對於不公不義的憤怒,她握起羽毛筆,打算好好指責他們所犯下的大忌,所以在在羊皮紙上寫下『你們怎麼可以──』

 

第一句話還沒寫完,便停止了動作,金妮短暫地思考了一會,不對,這不夠,她認為她至少要寫一封咆哮信,才有足夠的魄力,阻止她的父母們再繼續錯誤下去。

 

 

 

 

78.

當克拉拿著一本雜誌,走進他們寢室的時候,跩哥只是挑起半邊眉毛,一臉事不關己地把背部向後靠了點,好讓整個人能舒服的枕在床頭板上。

 

「那是什麼?」相比之下,高爾的反應顯得興致勃勃。高壯的男孩從自己的床上跳下,躍到了另一個高壯男孩的身邊,在看清楚對方手上的東西後,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叫:「噢天啊,克拉,把它給我。」

 

說罷,就要伸手去拿,克拉反倒將雜誌往自己的懷中帶,不讓對方碰觸到:「滾開,蠢貨,這是我的。」

 

高爾嘟嚷一聲,這樣的舉動讓跩哥好笑的提起嘴角,半是嘲弄的看著高爾:「原來你還有閱讀的能力,怎麼沒有告訴我?」

 

聽見他的聲音,克拉則跨了幾步,沒有往自己的床位走去,而是來到了跩哥的身邊,將手上的雜誌晃了晃,「他愛死了,上次才弄髒一本!」

 

「嘿,我才沒有。」高爾高分貝尖叫著,替自己辯駁。那個音量令跩哥無可忍受的瞪了對方一眼,才將目光重新回到克拉手上的雜誌──準確來說,是一本成人雜誌。

 

封面上的女巫穿著半透明的薄紗袍子,依稀可以從那些蕾絲的小孔上窺探到她性感的麥色肌膚,而且她鄭不斷地對著鏡頭拋吻,微微上揚的眼尾散發一股魅惑的氣息。

 

「你怎麼搞到的?」身為一個正常的十五歲青少年,跩哥馬上就被勾起了興趣。他一把從克拉的手上搶過他,完全不理會對方又驚又怒的表情,將問題丟了過去。

 

被搶走雜誌的克拉看起來不太高興,但高壯男孩沒有將抱怨脫出口,只是撇了撇嘴,悶悶的說:「從一群赫夫帕夫白痴那裡搶來的,那群廢物,他們八成連毛都沒長幾根。」

 

跩哥只是哼了一聲,表示自己聽見了。事實上他沒有花心思去聽克拉掠奪戰利品的過程,眼前的雜誌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翻開第一頁,饒富趣味的看了起來。

 

從剛才就想要翻閱的高爾也繞了過來,將頭湊在克拉身邊,想看看裡面那些一張又一張的清涼女巫照。

 

不能否認的是,跩哥有點興奮,他舔舔自己的下嘴唇的內側,翻向下一頁。

 

整個寢室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除了書頁的聲響之外,就是男孩們的呼吸聲,當然,還有高爾完全不加以掩飾的吞口水聲。

 

然而,當翻到其中一頁的時候,跩哥停了下來。他的手指滑到了書頁的邊腳,仔細端詳起眼前正雙腿大開的女巫。

 

他注意到這個女巫是紅頭髮的,她的臉上有一些細小的雀斑,藍色的眼眸,看起來有那麼點面熟。

 

「怎麼了,跩哥?」對於他突兀的停止,高爾顯然不太明白,並且不耐的催促著,「下一頁,下一頁啊!」

 

「閉嘴,白痴。」跩哥側過臉,朝對方吼了聲,才將目光重新回到雜誌上,他的手指移到了紅髮女巫那遮住耳朵的卷翹頭髮上,輕輕摩了摩:「你們不覺得她有點像是……」

 

「像什麼?」克拉順接著跩哥的話問道。

 

「別問我,你沒看到我正在想嗎?」他惡狠狠地瞪了克拉一眼,繼續思考著。沒錯,跩哥想起了某個模糊的身影,這是個感覺,他說不上來,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想到的是誰。

 

在安靜一陣子以後,高爾忽然大呼:「啊!金妮‧衛斯理!」

 

不,不是她。跩哥搖了搖頭,她不像她,這個雜誌上的女巫的四肢比較修長,身材高挑,而且那對藍色的眼眸,將五官襯托的很活潑,很立體……就像……

 

「……榮恩‧衛斯理?」克拉有些嫌惡地說。

 

「該死,你讓我軟了。」高爾反感的打了個顫。

 

跩哥聽見克拉的話了,而腦海中那模糊的影像似乎也揮去了陰影,變得鮮明,榮恩‧衛斯理的那張雀斑臉出現在他的眼前,並且巧妙的和雜誌上的女巫重疊,他不受控制的聯想起那個葛來分多男孩,擺出與女巫相同的動作。

 

「噢,見鬼。」一瞬間,就像某種電流經過他的四肢。跩哥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將雜誌闔上並丟在一旁,跳下床,無視於高爾和克拉不解的神情,奔跑著離開寢室,並且往廁所的方向狼狽奔逃。

 

 

 

 

79.

哈利不曉得榮恩和馬份是怎麼在一起的,但是當他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了。

 

紅髮男孩只是抓著他的衣服,窩縮在他懷裡,頭靠在的肩膀上。當下哈利覺得,那個比他還要高了一個頭的身驅,似乎從來沒有那麼單薄過,而且脆弱。但又不全然如此,他覺得自己肩膀和胸膛的重量,比平時還要更加沉重,幾乎要壓垮了他。

 

伸出手,他輕輕拍著他的好友,他最好的朋友。他任由他的朋友在自己的懷中哭泣,忽然覺得好難過。榮恩沒有在更早就告訴他,這真教人沮喪,但這並不是他真正難過的原因。要知道他們是這麼好的朋友,能夠共享每一個快樂與悲傷,所以榮恩的痛苦,透過細微的震顫傳到了他的肩膀,到達了他的心臟。

 

「他是個混蛋。」榮恩的聲音沙啞,帶著鼻音。

 

哈利拍拍對方的背,說:「我同意你。」

 

「我真想殺了他,這一切明明是他先開始的,但是他又提前結束了它。」紅髮男孩抽了口氣,每個字都帶有強烈的情緒,「為什麼總是他做決定?而我就像個白痴一樣被他牽著鼻子走。」

 

「因為他是混蛋,」哈利順著榮恩剛才說過的話,安慰著他的好友,「跩哥‧混蛋‧馬份,不是嗎?」

 

榮恩笑了,紅著眼眶,滿臉淚水,還有鼻涕──而且有半條鼻涕剛剛已經擦在了哈利的衣服上,那真的是一個非常難看,甚至有點滑稽的糟糕表情,但是哈利不會笑他,那是他的朋友。

 

「對,你說對了,那是跩哥他媽的混蛋馬份,我真恨透他了。」紅髮男孩說,並且揉了揉眼睛,直起背脊,退出了他的懷抱。

 

「好了,哥們,去洗把臉,睡過一覺,隔天醒來什麼都沒事了。」他拍拍對方的大腿,「你會找到更好的,我保證。」

 

「是啊,反正不會有比那個更糟糕的了。」榮恩故作輕鬆的說。

 

哈利也跟著微微一笑,儘管他的心情還是不怎麼好,因為他知道榮恩仍然處於悲傷之中。不過沒有關係,他會試著讓對方跨過這一關的,不為什麼,就憑他們是朋友。

 

 

 

 

80.

當他睜開眼睛,世界開始運轉。金髮男人告訴他,他的名字叫作『榮恩』,所以他點點頭,記住了自己的名字──屬於他的名字。

 

『榮恩』照鏡子的時候,發現他有一頭刺眼的紅髮,藍色眼睛,還有滿臉的雀斑。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這樣的長相,但是這不重要,因為金髮男人喜歡,他就是為此而生的。

 

是的,他是為此而生的。

 

『榮恩』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東西,魔法製造的,完全為買主所喜好而出現在世界上的魔法生物。他不是巫師,甚至不是人類,他是在魔法部通過人造人法案後才有的產物。巫師們終於學會了這種法術,只要準備一些原料,一隻真正的生物,以及其他各種繁複的魔法,那些巫師就能取代上帝。

 

他永遠不知道為什麼金髮男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在他後來的日子,他知道金髮男人瞧不起魔法生物,卻還是訂製了他。不過這並不重要,他根本不必去了解,唯一要知道的,就是金髮男人之於自己,是最重要的存在。

 

金髮男人會摸摸他的臉頰,緊皺著眉頭,灰色的眼眸裡映著他的身影,紅髮、藍眼、雀斑。然後金髮男人會叫他的名字,說一些話,他就會順從的用臉頰蹭蹭對方的手掌。

 

可是偶爾還是會有些教人難以適應的時候,通常發生在金髮男人喝醉的情況下,金髮男人不會叫他『榮恩』,也不會溫柔的碰觸他,而是對著他叫『衛斯理』,伴隨著一陣拳打腳踢。

 

每當這個時候,總會有股莫名的難受,盤踞在他的心頭。他想知道『衛斯理』是什麼,儘管這個問題超出了他所該知道的範疇。

 

直到有一天,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將那些未曾問出的疑惑,當著金髮男人的面說了出來。

 

就好像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似的,金髮男人抿著唇,將魔杖指著他,一些白色的光束自魔杖的尖端冒出,然後他就接收到了一些訊息──關於榮恩‧衛斯理的訊息。

 

這之間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實際上卻只有短短的幾秒鐘,『榮恩』有了記憶,那些本來應該是屬於榮恩‧衛斯理的記憶,全數都灌進了他的記憶庫裡。他以為自己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巫師家庭,以為自己有好多的兄弟,以為自己有個救世主朋友,以為自己……曾經和金髮男人相愛過。

 

各種情緒在他的腦子裡,快樂的、悲傷的、感動的、痛苦的,那種心情無法平復,他覺得自己找回了些什麼,卻又很快的發現,那些找回來的東西,沒有一樣是真正屬於他的。

 

「我……」他忽然說不出話,某種複雜的情感哽在他的喉頭,好像他會在下一刻昏厥過去,他覺得自己就是榮恩‧衛斯理,然而他身為的魔法產物的機制告訴他,自己並不是榮恩‧衛斯理,儘管如此,他的感情上還是認為自己是榮恩‧衛斯理,他們有一樣的外表,而且他現在也有了全部的記憶。

 

他還想告訴金髮男人些什麼,比方說,榮恩‧衛斯理──原本的那一個──在死亡之前,多麼想親口告訴對方的話。他啞啞地張開嘴巴,就要發出聲音,但是一根手指卻壓在了他的唇上,金髮男人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要他不要說話。

 

「你不是他。」金髮男人說罷,就輕揮魔杖,然後他失去了意識。

 

再次清醒的時候,他的世界又重新運轉了起來。金髮男人告訴他,他叫作『榮恩』,於是他點點頭,記住了他的名字,以及自己是為金髮男人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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