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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面:

不知道是在惡整哈利還是惡整跩榮的歡樂向小短篇。

已經寫完了,預計於五月的歐美only出刊,正文會公開在網路上,特典內容則作為實體刊物限定,久違的新文,希望大家讀得開心!

 

 

 

 

Call me detective, not a stalker! - (2) Investigation

 

 

 

寢室似乎是過於安靜了,儘管榮恩已經盡最大努力去放輕步伐,然而當鞋底踏上老舊的木地板,發出陣陣尖銳地吱呀聲時,依舊令他感到不知所措。

 

這不單單只是更闌夜深的緣故,最大的主因還得算在室友們早已返鄉過節的頭上,少了丁平穩的呼吸、西莫誇張的打鼾或奈威不知所云的囈語,再也沒有別的什麼雜音,能掩蓋掉他擾人的腳步聲。

 

所以在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音後,哈利自床上坐起,以一種幾乎是肯定句的口吻問道:「榮恩,是你嗎?」的時候,他真的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對啊,其他人都回家了。」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會覺得愧疚,畢竟這雙鞋的底部差不多都被磨平了,使得踩在地板上的聲響格外刺耳,「夜巡剛結束……抱歉,我把你吵醒了嗎?」

 

「喔,沒有,我還沒睡呢。」青色的月光穿過玻璃,將男孩黑色的髮絲鍍上一層淡淡的銀,便是房間的寢具,也因此添上了柔和的色彩。哈利說的顯然是真話,因為對方的鼻樑上還掛著那副圓圓的大眼鏡,甚至不難去注意金屬鏡框反射了部份月光,「事實上,我在等你。」

 

「等我?哇喔,兄弟,你該不會是先前的棋局被我殺得太慘,所以想著要復仇吧?」將剛脫下的外袍扔到自己床上,榮恩一邊解開襯衫鈕扣,一邊笑著說:「那我勸你還是省省吧,在巫師棋上你是贏不了我的。」

 

「這可不一定,我覺得我的棋藝進步得還算快。」哈利也跟著笑了一下,抬起手指,推了推略有下滑的鏡框,原先落在透明鏡片上的青色月光,也隨著這個動作而使鏡面閃爍了一下,「是說,榮恩,那個……」

 

「嗯?幹嘛?」把換下的襯衫扔到一旁,正在套圓領衫的榮恩應了一句,聲音在棉質布料的包裹下變得含糊不清。

 

「就是,唔,剛剛的夜巡一切都好嗎?」不知怎麼地,好友的語氣有些猶疑不定,就好像怕會冒犯到他似地,每個字都拿捏得小心翼翼:「我是指,嗯,像是,你有沒有被人找碴……之類的?」

 

「找碴?誰啊?飛七和那隻蠢貓嗎?」穿妥適合當睡衣的服裝後,他開始撥弄起皺巴巴的下襬,試圖將圓領衫上的紋路給撫平,一句話說得漫不經心:「放心吧,我知道他會走哪條路,而且我只超過巡邏時間一點點,還不至於被抓到啦。」

 

「呃──」如果他夠仔細的話,就會發現哈利的這個長音發得十分尷尬。他的好友抬起頭來,任由青藍的月色沿著臉部描繪,好似整個人的輪廓都不那麼清晰了,正好能與其稍稍壓低的說話音量,呈現出某種奇妙映襯效果:「……你明明知道我指的誰。」

 

「噢,你說馬份喔,」起先榮恩沒有想太多,幾乎是自然而然就吐出了這個姓氏,一想起不久前與對方的片刻溫存,就連嘴角也跟著提了起來,「沒事啦,我才不會被他給……咦?」

 

話說到這裡,他才終於意識到事情有點蹊蹺了。

 

榮恩緩緩轉過頭來,看向自己最好的朋友,而與之相對的是,坐在床上的哈利看起來竟是愈來愈不自在。只見對方肩膀拱起,背脊微駝,並屈起包在棉被下的膝蓋,好像這樣做,就能夠擋住大半個身體似的。

 

「……你為什麼會這樣問,哈利?」他瞇起眼,狐疑地打量起黑髮男孩,試圖從對方的身上找出什麼破綻。

 

大約是感受到他的視線,哈利把腰彎得更曲了,像是要把自己給縮小般,只餘一雙綠色的大眼,眨呀眨地透過鏡片看向他,表情介於窘迫與好奇之間。

 

然後榮恩就意會過來了──除了劫盜地圖之外,還能有什麼原因呢!

 

「你監視我?」他的音量不自覺地拔高了,就連語氣也變得防備且尖銳:「搞什麼啊,嘿,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會兒哈利也不再縮著身體了,慌慌張張地將棉被給甩開,露出底下的條紋睡褲,焦急地替自己辯解:「不,榮恩,這不是你想的那樣──」

 

榮恩把眼睛瞇得更細,嘴巴也跟著扁起,兩隻手臂交抱在胸前,並不答腔。他很少用這種態度對自己最好的朋友,好吧,也許三巫鬥法的時候曾經有過,但這絕對不是他們相處時的常態。

 

而黑髮男孩的表情變得比先前還要更驚惶了,綠色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雙手舉起來,不知道是想做投降動作,還是想要大幅度揮動,又或者只是單純的不知所措,看上去幾乎可說是可憐巴巴了。

 

有短暫的幾秒鐘,榮恩差點就要心軟了,但是他很快就收起了泛濫的同情心,畢竟他有充份的理由,足以得到一個解釋。

 

「我,我只是想說,呃,也許,也許我們能在睡前再下一局巫師棋什麼的,」黑髮男孩的眼鏡又往下滑了幾吋,於是他匆匆收回舉在空中的那手,快速地扶正鏡框:「就像,哎,就像你說的那樣,我輸得太慘了,總覺得不太甘心,所以才想看看你是不是快回來了……」

 

憑心而論,這不是一個很好的藉口,但是對榮恩來說,也並非全然不可接受。儘管他仍然懷疑好友是否還瞞了什麼秘密,不過他的情緒確實也因此稍有緩和,不再像方才那樣警戒了。

 

整理完眼鏡,哈利又重新屈起膝蓋,彎起身體,縮著肩膀,滿懷歉意地抿了抿唇,「……對不起,榮恩,我不是故意的。」

 

男孩眉毛緊皺,面露愧色,深綠色的眼眸子眨了又眨,本就比大多數的同齡男孩還要瘦小的身材,而今遇上這樣的狀況,擺出一副被踢了的小狗模樣,實在難以不萌生惻隱之心。

 

榮恩撇撇嘴,又煩悶地搔搔頭髮,刻意別開對方的目光,不與那雙綠眸相望。葛萊分多的寢室空蕩蕩地,任由月光灑落於一張張空床,將本應猩紅的毛毯硬生生地塗染上孤寂的青藍,沒想到少了室友以後,霍格華茲的夜晚竟是如此冷清。

 

「我不喜歡被監視。」雖然嘴上沒有接受道歉,但榮恩的內心差不多已經原諒對方了,再怎麼說,他也親口答應要陪對方一起過節,而這才只是假期前的第一個晚上。他挪動視線,重新看向自己的好友,不怎麼高興地提醒道:「就算你有劫盜地圖,下次也不要再這樣了。」

 

哈利沒有答腔,綠色的眼眸於夜色中明亮且澄澈,像極了熠熠生輝的祖母綠,毫無緣由地,讓他想起了那種趴在窗台上、沉著地觀察著外物的黑貓。

 

「……你想再下一盤嗎?」不知道隔了多久,也許只有小半秒,又也許長達數十秒,他的好友重新說話了,並且彎下腰去,從床底翻找出一枚木製棋盤,擺放到自己坐的那張床鋪上。

 

木製的棋盤雖不及石製的來得重,卻也有一定的份量,隨著擺放的角度,很快就將周遭的床墊給壓塌一角。接著哈利又拿出棋盒,放在一旁,示意性地朝他看了過來。

 

「好吧。」榮恩姑且把這當成是和解的訊號,即便他沒有得到對方的承諾,但既然對方是值得他付出生命的朋友,倒好像也沒必要有這麼多講究。

 

換上睡衣的他很快地就踢掉鞋子,一屁股坐到對方的床上,柔軟的床鋪因而又凹陷了一處。他們一起把棋子排列到棋盤上,這些棋子一接觸到盤面,彷彿有了生命般,開始扭來動去,東張西望,嘰嘰喳喳地說起話來。

 

『嘿,輕點兒,真粗魯!』當哈利把白主教放上去時,那枚戴著帽子的棋子便開始整理的儀容,同時像個囉嗦的老頭子碎唸起來:『年紀輕輕就缺乏耐心,小心以後娶不到老婆。』

 

因為這句話,黑髮男孩鬧了個大紅臉,一雙綠眼在鏡片後不住眨動,看上去難堪得很。目睹全程的榮恩忍不住大笑出聲,替好友辯解了一句:「別擔心,主教,他早就已經交到女朋友了。」

 

白主教不以為然地發了個哼聲,只差沒有吹鬍子了。他的好友抬起手臂,推了他的肩膀一下,大約是在害臊:「別說了,榮恩。」

 

「幹嘛,大家都知道你跟張秋在約會,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榮恩咧起嘴來,也伸手推了對方一把,半是揶揄地說道:「再說了,這裡又沒有別人。來吧,別害羞,聊聊你們的進展唄。」

 

「我們可以聊點別的嗎?」作為被調侃的對象,哈利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

 

不過他卻故意裝作沒聽到,反而變本加厲地追問:「那麼,你有如願在她回家過節前吻到她了嗎?」

 

「夠囉,榮恩,我真的要生氣了。」雖然嘴上這麼說著,那抹掛在好友嘴邊的笑意卻是愈發甜蜜,八成是因此想起了心儀的女孩,還有與她渡過的甜蜜時光。

 

把黑皇后放到棋盤上,無視於它正朝黑國王發出怒吼,榮恩收起笑意,算是同意了:「好啦,好啦,不鬧你了。」

 

隨著放下的棋子變多,整個寢室也似乎跟著熱鬧了起來,就連月色灑落下來的光彩,也不再那般孤寂。與時不時和棋子拌嘴的他不同,哈利幾乎沒再說話,不知道此刻正在思考些什麼。

 

 

 

 

交往中的情侶一般都會做什麼?

 

曾經,榮恩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毫無概念,那是因為他沒和誰談過戀愛。誠然,他暗戀過其他人,比方說性感火辣、豔美絕倫的羅梅塔夫人;或瓊姿花貌、天生麗質的花兒‧戴樂古。遺憾的是,她們都沒能成為自己的約會對象,儘管不願意承認,但他確實吸引不了那些漂亮的、聰明的、充滿魅力的金髮尤物。

 

「我好像在無意間得知你的取向了,衛斯理。」跩哥‧馬份──一個長相英俊、腦袋靈光、還相當迷人的金髮男孩──也就是他現在的交往對象,正挑起一邊的眉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噢住口,你哪有她們好看,少臭美了。」榮恩噘起嘴來,因為自己的喜好被看穿,有些憤憤不平地屈起手肘,往他男朋友的胸口撞了一下,當然,不是很用力的那種。

 

「我可沒說自己長得好看。那是你講的,不是我。」沒想到這樣幾乎稱不上反抗的舉止,卻換得對方揚得更高的眉毛,以及咧得更加得意的笑容。金髮男孩顯然是喜歡他現在的反應,所以那對灰色的眼眸才會跳動著歡愉的光輝,就連語調也拉高了幾度:「我只有點意外,真看不出來啊,鼬鼠,原來你偏好金髮。」

 

他知道自己是躲不掉這該死的奚落了,也許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他男朋友用以取笑自己的素材,所以他撇過臉去,不怎麼高興地哼哼道:「見鬼,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聊這個了。」

 

「有什麼關係,」然而馬份卻是一反常態地好心情,伸出雙手,捧住榮恩的臉,強硬地將他的臉給轉正,使彼此的目光相接,「事實上,我覺得你有金髮情結是件好事。」

 

說完這句話,他男朋友將鼻尖湊近自己,於是榮恩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緊接著,他感受到了溫熱的氣息,伴隨著淡淡的薄荷清香,撲打在鼻子下方,與他的呼吸融逐漸為一體。

 

也許是因為對方的嘴唇較為單薄的原故,每次接吻的時候,他總能感受到更為強勁的力道,霸道地壓在他的唇瓣上,柔軟中又帶有韌度,彷彿要將他吞噬般地吮吻著。

 

在接吻的時候,對方將他的臉攫得更緊了些,與此同時,一小塊堅硬的金屬物貼著他的臉頰,惹得周邊皮膚泛起一陣不平均的涼意,那是對方的家族戒指,就像是要宣揚自身的重要性,雖不至於教他難受,卻有著強烈的存在感。

 

與之相對的是金髮男孩體溫,雖然比榮恩的溫度還要來得低一些,但依舊溫暖,特別是對方以姆指摩挲著自己肌膚的小動作,一下又一下地,就好像想借此記住他的輪廓般,緩慢而有力。

 

蘇格蘭的春天還是很冷,所以當一陣風自湖面上吹來,並使水面泛起一道道波紋時,榮恩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哆嗦。他的男朋友以掌肉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臉,才終於肯往後退去,將彼此唇瓣間的距離一點一滴地分開。

 

即使是非假期時間,船屋也從來都不是學生們聚集的首選,更不用說正值復活節假期的時候,除了悠遊在湖水裡的魚群,與正在睡午覺的派西瓦爾‧普拉特畫像外,整個建築物就像專屬於他們的,寧靜、平和而且充滿隱私。

 

放開他以後,金髮男孩重新坐好,承載著他們的小船因重量的偏移而輕輕晃動,勾起一陣漣漪,拍打在石製的碼頭階梯上,發出極小的水波聲,最終消逝無蹤,只剩下外頭樹叢搖動的聲響,與畫像微弱的打鼾聲。

 

或許是幾乎照不到陽光的關係,這裡總是很暗,讓人聯想到見不得光的地下戀情。說句實在話,榮恩其實沒有考慮過太多,比方什麼時候向哈利和妙麗坦白,又或是自己的家人能不能接受他的選擇,以及他們的之間會不會有未來──說真的,他們才剛交往沒多久,熱戀期的興奮早已占據全部的感官,誰還會顧慮那麼多呢?

 

因此當他仔細地端詳起自己的男朋友時,率先浮現於腦海中的,只有毫無營養的一句話:『梅林的鬍子啊,被他說中了,我這取向還真該死的明確!』

 

縱觀自己單調的情史,被他喜歡過的女性確實都有某些共通點,金髮是其中之一,長相出眾是其中之一,聰明伶俐也是其中之一;就這個標準來看,他會對跩哥‧馬份產生好感,絕對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畢竟,瞧瞧,馬份家的獨子額頭飽滿,劍眉如峰,鼻樑高挺,還有一雙銳利且明亮的灰色眼眸,且不說微挑的眼尾,令睫毛看上去格外纖長,雖然膚色蒼白了些,仍可謂長得漂亮。

 

特別是當對方微微揚起下巴,勾起一邊嘴角,衝著他壞笑的時候,頸部肌肉線條分明,喉結因說話而跳動,看起來該死的性感。

 

好比說現在,金髮男孩就是用這種表情這樣看著他,以自負的口氣調侃起他的片刻恍神:「怎麼,我長得太帥,讓你看入迷了?」

 

聞言,榮恩隨及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吐嘈道:「你要是能少說兩句話,還可以更帥一點。」

 

「是呀,是呀,別害羞了,你的臉都快比頭髮還要紅了。」眼前的史萊哲林擺了擺手,也不知道是存著蓄意逗他的心思,還是天生就這麼欠揍,又或是兩者皆具,總之那洋洋自得的表情,讓榮恩沒忍住踹人的衝動,於是他索性抬起膝蓋,重新打直腿部,朝對方的小腿踢了一腳。

 

由於他的動作,浮於水面的船身晃了一晃,水波蕩漾,濺起少許水花的同時,湖波也因此拍打在石磚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這下子金髮男孩叫嚷著要他小心點,不過他才不管呢。

 

交往中的情侶就是喜歡幹一些沒啥意義的小事情,只要是跟對方在一起,似乎什麼都變得愉快有趣。這會兒榮恩算是明白這個道理了,他試圖抬腿再多踹對方幾下,而他的男朋友則在這狹窄的空間內,想方設法閃躲他的攻擊,船體搖晃得愈來愈劇烈,嘩啦嘩啦的水花聲也愈發噪耳,甚至都能掩蓋過畫像打呼聲。

 

老實說一直踢人也挺累的,終於玩夠了以後,榮恩便收回腳,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被他這麼捉弄一番,他的史萊哲林男友則顯得有丁點狼狽,不僅是褲管部份被潑到水花,就連外袍也有小部份被沾濕了。

 

「你不動手動腳就挺難受的,是吧?」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抱怨的馬份家獨子如是說。雖是責備的話語,對方的表情卻沒有很生氣,嘴角反倒還掛著淺淺的弧度。

 

「廢話,教訓你是我最大的樂趣。」這會兒稍佔上風的榮恩說得歡快,連語尾都因怡悅而抬高幾度,「喂,馬份,輪到你說了,你又是怎麼喜歡上我的?」

 

只見金髮男孩先是撇起嘴,又聳了個肩,似乎是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

 

「嘿,說嘛──」他拉了個長音,帶著一點點鼻腔的那種,用以向自己的男朋友徵詢答案:「別小氣了,雪貂,這麼不乾不脆的,你又不是哪裡來的小女生。」

 

許是他的這種詢問方式奏效了,因為對方蒼白的臉蛋隨即浮起淺淺地紅暈,兩片薄唇稍作蠕動,終究還是敗陣了下來。馬份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湊近一些,於是榮恩照做了。

 

就在他靠近對方的下一秒,金髮男孩捏住他的下巴,扳過他的臉,然後沿著他的頸側貼了過來。那對薄薄的唇瓣緊鄰在他的耳邊,溫熱的氣息輕輕地撲打在耳廓上,吹起幾縷髮絲,撓得榮恩一陣麻癢。

 

「……名字的時候。」對方壓低聲音,口吻中帶有顯而易見的窘迫,彷彿這是件相當丟臉的事情,連提起它都得這般神秘兮兮。

 

「啊?啥?」沒聽清楚的榮恩想去看對方的臉,不料對方又重新捏著他的下巴,就好像不想被他瞧見自己的表情般,於是他只好再催促一次:「太小聲了啦,沒聽到。」

 

接著他聽見對方深深吸了口氣的聲音,莫約等了小半秒後,才又重新說道:「你笑我名字……的時候。」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榮恩掙脫了箝制,他轉過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男朋友。而此刻的跩哥‧馬份看起來就像個純情的大男孩,蒼白的肌膚上透有淡淡地淺紅色澤,兩條眉毛也緊緊地蹙在一塊兒。

 

「哇賽,馬份,原來你對我一見鐘情!」他毫無情調地怪叫出聲,換來了男朋友的一記眼刀,但這真的不能怪他,因為這真的太令他驚訝了好嗎:「被嘲笑一下就喜歡上某個人了,你該不會從小到大都沒朋友吧!」

 

「行行好,閉上你的臭嘴。以前沒人跟你說過嗎?你簡直個是氣氛殺手,天生的那種。」他的男朋友咬牙切齒地說道,顯然是惱羞成怒了。

 

原本榮恩還想再回嘴個兩句,雙唇微啟,剛要發出第一個音節,他的男朋友便搶先一步突擊而來,毫無預警地含住了他的耳垂。

 

突如其來的發展令他驚呼出聲,還連帶吵醒了午睡中的派西瓦爾。船屋內的那幅畫像不再傳出規律的鼻鼾,反倒咂咂嘴,發出了近似嫌惡的咕噥,莫約一秒鐘左右,打呼聲才重新響起,整個船屋再次歸於平靜。

 

捂著自己的嘴的榮恩沒好氣地瞪向始作俑者,然而金髮男孩竟只是滿不在乎做了個表情,一雙灰色的眼眸半是嘲弄,彷彿寫著『這都是你自找。』

 

所以他們就理所當然打起來了──當然,不是動真格的那種──他撲向史萊哲林的級長,把對方按倒在木船狹窄的甲板上,伸出手指朝對方搔癢。馬份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即朝他反擊,抬手就往他敏感的腰部撓去。

 

頓時,榮恩只覺得像觸電一般,腰間一軟,酥麻麻的感覺竄進他的血管,自脊髓傳導而來,他哎呦叫了一聲,更奮力地反抗對方的暴行。

 

漣漪泛動著,船屋的天花板上亦如實倒映水光波痕,受他們互相較勁的影響,本就稱不算寬敞的船隻因而左右搖擺,掀起幾許水花,潑上了甲板,也濺到了到他們的衣服上。老舊的木船隨著晃動的幅度愈來愈大,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響,除此之外,還有嘩啦啦的水聲。

 

隨著他們的呼吸變得沉重,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也就慢慢走味了。畢竟正值青春,用不著多久,榮恩就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了反應;與之相對的是,他隱約也感覺似乎到有什麼東西,正好巧不巧地頂上了自己的臀部。

 

被他壓在身下的馬份金髮散亂,被湖水打濕後,顯得較平時的色彩更深;一張蒼白的臉上帶有淺淺緋紅,微啟的薄唇一下又一下地粗喘氣,除了被扯歪的領帶,就連襯衫鈕釦也被打開了兩顆,外袍翻出一襲墨綠色的內裏,帶有十足的情慾色彩。

 

更不用說對方正以凌厲的灰眸鎖定著他,裡頭滿滿倒影著紅色的身影。

 

保持這樣的狀態,他們對視了幾秒,接著馬份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諷的弧度,以某種極力忍耐的語氣,笑道:「昨晚好像有誰跟我抱怨過,他覺得進展有點太快了,嗯?」

 

「我又不是在抱怨……」真見鬼,眼前的傢伙是怎麼做到既帥又討人厭的?榮恩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熱度增加了,就連耳朵也不住發熱,「就只是隨口一說罷了,你別老抓著別人的語病不放,臭雪貂。」

 

雖然他沒有那個意思,好吧,或許他確實有那個意思,總之這番話用在約會對象之間,差不多就是默許彼此關係可以再更進一步的暗示。金髮男孩猖狂地哼笑出聲,舉起手來,將掌心貼到了他的屁股上,隔著被打濕的布料來回撫弄。

 

對方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並套有存在感鮮明的戒指,以致於教他每個被碰觸的地方,都產生一陣興奮的戰慄。過去榮恩從未有過這種經驗,所以他忍不住呻吟著對方的姓氏:「馬份……」

 

「噓──」他的男朋友發了個音節,並且以掌指輕拍他的臀肉,示意他小聲一點:「你不會想吵醒那個講求押韻的糟老頭,對吧?」

 

糟老頭指的自然是派西瓦爾‧普拉特,著名的詩人,同時是唯一一幅掛在船屋的畫像,這個他們彼此心裡有數。榮恩點點頭,並且感覺到對方的手往上撫回他的腰部,接著慢慢地繞到他的皮帶扣環上。

 

喀噠一聲,皮帶就這樣被鬆開了,他的男朋友將它抽了出來,扔到甲板上的某一處,而他也伏下身去,解開早已被自己給弄歪的銀綠色領帶,順手甩到了一旁。

 

金髮男孩仰起頭來,朝他的喉結吻了一下,柔軟的唇瓣碰到皮膚的瞬間,令他產生一種難以拒絕的亢奮,他淺吟一聲,腰部下墜,將自己最有感覺的部位貼上對方的熱源,本能地扭動起自己的腰臀。

 

被他壓著的男朋友因而喘息出聲,掌心再度滑至他圓潤的臀瓣,隔著濕漉漉的褲子收緊手指,掐住榮恩的腿根,有點疼,又有點舒服,他甚至還有點喜歡上了對方冰冷堅硬戒指,特別是它壓在皮膚上的那種異物感。

 

人們都說雄性生物容易被慾望所操控,當值探索慾望的年紀、沒有什麼長遠目光、只憑著一股衝動的他們,就像兩簇被點燃的火燄,熊熊地燒作一團。還有什麼比這更吸引人的事了嗎?他模糊地想著,大概沒有吧。

 

儘管『兩個男孩之間能怎麼做呢?』的疑問短暫地閃過腦海裡,但由於現在的感覺實在是太妙了,於是他決定不去思考這個,將自己完全交給人類的天性,任憑他的男友挑逗他,引導他,探索他……

 

「榮恩?你在這裡嗎?」兀地,一道再熟悉不過的嗓音打中斷了所有的旖旎幻覺。

 

當下的榮恩直接嚇到動彈不得,而跩哥‧馬份則愣愣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雙灰色的眸子睜得老大。

 

「榮恩?榮恩!」伴隨著石板被踩踏的細碎聲響,哈利的聲音變得愈來愈接近,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活生生地出現在這裡。

 

這下子榮恩終於回過神來,趕忙自金髮男孩的身上跳開,慌慌張張地探向甲板,尋找出自己的皮帶,壓根兒顧不上半解開的褲頭,趕忙就是往褲腰一套。至於馬份的狀況也好不了多少,板著一張臭臉坐起身來,拾起領帶胡亂繫起,似乎有話想說,卻又礙於手頭上的動作,不方便分心咒罵。

 

「我剛從海格那邊離開,碰到要去圖書館的阿尼,他說他看到你往船屋的方向……」用不著五秒鐘,黑髮男孩的身影就出現在入口處,正好與坐在船上的他們面面相覷。

 

大概是沒想到會和馬份撞個正著,哈利停下了腳步,呆站在原地不動,看上去有一點點驚訝,但又好像沒有那麼驚訝。

 

三個人,六雙眼睛,現如今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就連水波的聲音好像都被放大了數倍。直到船屋內唯一的畫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附帶幾聲滿足的咂舌,才終止這過於窘迫的氣氛。

 

「呃,你們這是……」黑髮男孩推了推眼鏡,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打架到一半嗎?」

 

不怪哈利會有這樣的結論,畢竟他倆衣衫不整、頭髮凌亂、外袍還被打濕了大半,配上搖搖晃晃的船體,確實像是歷經一場盛大的鬥毆。

 

「對!」榮恩搶先回答,順手推了一把他的男朋友,乓地一下,害對方的背部撞上甲板,發出相當誇張的聲響,「我們剛剛在打架!」

 

「噢……」哈利很快地點了點頭,然後探長脖子,瞄了眼被推回甲板的金髮男孩,露出略帶同情的眼神,「看來你贏了。」

 

「對,當然!」他答得心虛,不敢去看自己的男朋友,免得顯露出什麼破綻。榮恩自小船上爬了出來,跳到碼頭的石階上,往自己的好友走去:「拜託,我怎麼可能會輸給那隻小雪貂呢。」

 

「哈哈,這我倒是相信你。」黑髮男孩很快地笑了一下,聲音中好似夾雜著難以察覺的尷尬,「嗯,所以我們就不管他了嗎?」

 

「對,別管他。」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無聲地催促對方邁開腳步,「對了,我忽然好餓喔,要不要一起去吃點什麼?」

 

哈利沒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便配合地往出口走去。臨去前,榮恩偷偷地側過臉去,瞥了眼還留在船上的跩哥‧馬份。目光相交的時候,金髮男孩衝他翻了個白眼,先比了比自己的背部,又指了指黑髮男孩的背影,最後朝他比了個中指。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在不爽什麼,說到底這還真是他的錯。榮恩用口型說了聲抱歉,接著又擠擠眼睛,希望對方能原諒他。

 

即將走出船屋的哈利旋過身來,有些困惑地喊了聲他的名字:「榮恩?」

 

「我來了!」趕在好友產生疑竇之前,他依依不捨地把視線從金髮男孩身上挪開,三步併作兩步地追了上去。

 

直至完全踏出船屋的這段期間,他都能感覺到馬份的目光正牢牢地鎖定著自己,這種凝視的方式,彷彿是要把他給穿透般,令他既感到內疚,又有點扭曲的甜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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